第六章
宠天戈更沒有告诉她,在联系不到夜婴宁的这段时间里,他心急如焚,甚至在脑子里想象出无数种可怕的后果,怕她生病,又怕她出了意外。
见她平安无事,他松了一口气,这才顾得上疑惑: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印象里,夜婴宁从不曾对他示弱,每每心硬嘴硬地一个人扛到最后。
车内的暖风开得很足,也沒有放音乐,异常的安静。早在两人坐稳之后,宠天戈就放下了前后车座的隔板,不大的封闭空间里,两人呼吸可闻。
夜婴宁早已沒有了将整件事的來龙去脉都与他讲述一遍的力气,与其只言片语,倒不如沉默以对。反正,宠天戈若真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一定必须非要通过她本人。
她极其疲惫,低垂着双眼,细长冰凉的手指一点点缠紧了身下进口的羊毛坐垫边缘的流苏。
“行了,两只小手别到处乱抓,这毯子很贵的,扯坏了你來赔?”
宠天戈看出夜婴宁的心情十分低落,不禁出声故意逗她,抬起手來,请轻拍了她一下。
沒想到,这一拍,倒是将她隐忍了大半天的眼泪给逗了出來。
夜婴宁一哭就停不下來,起初,她还能坐得端正,到后來已歪斜向车窗一边,蜷缩起瑟瑟发抖的身体。
她的睡裙一直垂到脚踝上,白色的亚麻布料枯萎如墓地前的花儿,平日里柔顺的长发此刻乱蓬蓬,随着呼吸轻|颤,一下,又一下,好似缠绕着的藤蔓。
不停抽噎,她倔强地自嘲道:“我赔不起还不行吗?你最有钱,我们都是穷人!”
夜婴宁边说边伸手去推他,呼吸里满满的都是从宠天戈身上传來的烟草和酒精的味道。正是春节,他少不得从早到晚的应酬,尤其今年的形势非常,宠家的老爷子身体不好,差不多也就该退了,全家上下要办的事情都要抓紧。
毕竟,政界向來都是,人走茶凉,人退客稀。
宠天戈失笑,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就冒出來这么一句,一时间劝也不是,骂也不是。
恍惚间,窗外已经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儿。
他扭头瞥了几眼,莫名地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隐隐烦躁起來,,婚期愈來愈近,想瞒也快瞒不住了。
想了想,宠天戈伸出手,轻轻揽过了夜婴宁,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
“哭什么,我最烦女人哭。”
说罢,他弯起了薄薄的嘴角,俯近时,一双眼笑得眯细了,几乎是贴着她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