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一块帕子,将桌上溅出的茶水缓缓擦去。水杯里的水面,已经完全平息,安静得仿似这一刻的空气。
“你一个小姑娘,也在海上打过仗,骗谁呢!”冯天丛笑起来。
突然,他死死地盯住她手里的帕子,盯住她手上的每一个动作,盯住她将帕子略一抖,展开后,又将帕子叠起,将湿处叠进里边,露出帕角绣着的浅浅一段新枝。
冯天丛将眼光,慢慢地从陈木枝手里的帕子上移开,望向陈木枝的脸庞。
那眼光不凶狠,只是疑惑,满满的疑惑,连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他像是在想着什么。
半晌,冯天丛低声道:“姑娘,你是将军家的人么?”
陈木枝心中巨震,突然觉得冯天丛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望了望自己手中的帕子,猛然想起,这是国公府约定俗成的帕子。
国公府所有的帕子上,都绣有这样一段新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郑湘最爱的两句诗,亦是陈家两个女儿名字的来历。她曾经在每一块帕子上都绣上一段新枝,陈遇安在外驻军、或出外打仗,只要望见身边的帕子,就会想起郑湘,想起家中的孩子,就好像依旧与亲人孩子在一起。
虽然后来郑湘早逝,可那时候陈木兮却已懂事,她如母亲一般,同样在家中所有的帕子上绣同样的图案。陈遇安也与以前一般,总是将女儿绣的帕子带在身边。
冯天丛突然这问,说明他认识这个帕子,或者说,这帕子在他的记忆里并未被抹去。
“你怎知我是将军家的人?”陈木枝亦低声问。
冯天丛指指帕子上的绣花:“这是将军的帕子,我也有,有回我伤着了,将军拿这个帕子替我包过伤口。”
“将军的帕子,都是我绣的……”陈木枝的声音更低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别人以“陈木兮”的方式自称。因为对面是冯天丛,这个往事俱灭的、特殊的人。
冯天丛努力地望着她,望了许久,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你虽和将军生得很像,但你不是绣帕子的人。”
“你怎么知道?”
冯天丛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我说,我记得一些,你会笑话我吗?”
“当然不会。我就是来陪你说话的啊,说什么我都听着,怎么会笑话你呢?”
陈木枝劝慰着他,内心却激动起来,总觉得冯天丛被这帕子勾起了记忆,似乎,前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