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桐生对所有异常的气味已经开始敏感了,她微微蹲下身子,一点一点地寻找着这个味道。有地方浓郁,有些地方稍微浓郁一些。
据邹士筠说,方公子被发现死亡时,正是好好的躺在床上的,还盖着被子,所以当时去叫的下人还以为是人睡着了,最差的也应当就是病了,谁知道是死了。
陈桐生慢慢掀开被子,果然,那股奇怪又黏稠的味道自被褥中透了出来,因为过于浓郁,陈桐生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丝血的锈味,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甚至让人觉得背后发凉的熟悉腥甜味。
这味道让陈桐生愣在原地,荒谬和不知名的惧意逐渐渗进了心底。
当她把被褥完全掀开之后,那种味道开始在房屋中弥漫开,陈桐生闭上眼睛,完全将感官交给嗅觉,一丝丝地去分辨。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望着黑暗中各式家具的阴影,仿佛看见扭曲人影从那些浓重的黑色里直起身子,那是杜善歪曲的身形,是皇太子周明则的身影,是不断自我欺骗的伽拉希阿的身影。
是飞光发酵蒸腾出来的,死亡气息所凝聚出的可怖猜想。
她再一次地,闻见了飞光的味道。
陈桐生呼吸不稳,她急促地喘了两口气,迅速地勘察了一遍房内,确认没有什么余下什么有价值之物后,才再次小心翼翼地按原路翻出了户部侍郎的府邸。
她飞快地回到阳和侯府,径直奔向了宋川白的书房。
正巧碰上烟沙刚捧了一壶刚沏的茶往里走,两人相遇,烟沙道:“桐生小姐,你可是来找侯爷?”
陈桐生点头。只见烟沙轻叩两下房门,停了一停,听见应允才推门进去,将紫砂壶放置书桌上,拿了原来摆在上头的小青玉壶就出去了。她一套动作做的非常流畅而快速,一点儿多余的声音都没发出来,陈桐生刚站定,烟沙已经拿了替换的茶壶出门去了。
而宋川白一直背对着她们,手里拿着一卷书在低头看。
陈桐生还没说话,便听得宋川白头也不抬地说:“给我倒杯茶来。”
她只犹豫了一下下,或许连几秒钟都不到,便取过桌上反扣的杯子,倒了一杯,递到宋川白眼前。
不知道宋川白在看什么,神情专注,眉宇笼罩在微暗的灯光下,英俊得惑人。
陈桐生对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发出声音,随即她觉得这灯光实在是有些暗了,宋川白自己适应了不觉得,烟沙以为他们有事要谈,匆匆地来去竟然也没顾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