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菟的牧羊人死亡后,伽拉才感知到当年於菟与她讲的,看到她时产生的亲近感与实际感背后的含义,才理解了於菟为什么会看着她出神。
在又经历了长达数百年的人世晃荡后,伽拉自我放逐地放弃了抵抗,时间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她又开始着手培养代替者。
她陆陆续续地又养了几代,各个人的性格脾气都不同,有的孩子性格温和,有的孩子性格暴烈,有的傻乎乎的跟千小蜃一个德行,就算给他多打只烤兔都能乐他半天,忠心耿耿地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有的性格野心勃勃,经过了都城,见识过显赫人间,便再不愿意去做闲云野鹤,眼里都迸发出向往的光。
伽拉也不都惯着他们,反而更多地随着自己的心意来,若是自己有这个心就还罢了,若是她要去按着地势暗河寻找於菟,便拔脚就走,那些孩子也就垂头丧气地跟上了。
反倒伽拉过的舒心了许多。
有人爱她,爱她的人眼里闪着光亮,温柔的,体贴的,热情的。或者整日揣着着醋坛子,靠卖陈醋恐怕都能发家致富,得不到便抓耳挠腮,好似下一刻人就跑了,他再也抓不到了,年轻人上蹿下跳地示爱,赠吻。或者心甘情愿的追随着,眼巴巴的小狗似的,也不怨,爱不到也没关系。她回应一个吻,回应一段缱绻依偎的爱恋时光,都像是恩赐。
有人厌恶她,不喜欢她的独断,跟着半路便想方设法要跑,伽拉半抓不抓,若是娶了妻,伽拉就避上几十年,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
人家的一辈子,她只是短暂一段时光,有时看了街上小姑娘抱着猫,讲究些的富贵子弟提着鸟,或者猎户谈起自己的猎犬,那个模式,竟然与她跟这些代替者的模式还十分相似。
他们都不是唯一,因此格外冷淡,格外不显珍惜。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伽拉走过广阔山河,走过五湖四海,去寻找於菟的藏身之地。
直到她再次地遇到那宋姓。
到了这一代,这一代的宋氏当家人为宋开陵,伽拉认出这姓氏血脉的传承,想起当年赠去救命的缚龙草,心里有个念旧的意思,便上前去打了个招呼,算作游历中的新友结交。
然而当宋开陵一转过脸来,伽拉便骇然站住。
宋开陵,当年宋祈留下来的皇族宋氏旁支血脉,他长着一张与宋珉一模一样的脸。
漂亮,而神色凌厉的,令人想起雪地上一颗颗啄下血梅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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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王朝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