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亮得刺目,从诏狱里走出来,就恍若见到另外一番天地,说是重生也不为过。
冯筝适应了好一会儿,眼睫上下轻颤着,终于能完全睁开双眼,直到这时她这才体味到,话本子里的重生之喜是缘何而来,又是怎样一番动人心魄的滋味。
狱卒扶着冯秉温在最后出来,眼见之人或许会暗叹,这久守诏狱之人到底是还留有温情,难得体恤,却忽视了被扶之人略显艰难的步伐。
踏出大门的那一刹那,冯秉温咬紧牙关半阖了眼皮,这才依稀看见只有他的大女儿和他那个不善言辞的发妻,正眼巴巴地望向他。
冯府的庶出子女还是有两个的,他们的姨娘因生产不利去得早,念在他们年纪小又是双生子,已经被找回的奶妈子带进外头的轿子里等着了。
整个冯府,只有冯筝与他向来最亲,大闺女知冷知热,也懂得时常对他这个爹嘘寒问暖,而发妻冯柳氏却天生性子软和又内向,待在后宅里安分守己得过了头,别家的嫡母都明里暗里偏心嫡亲的子女,私底下打压庶出,到她这儿反而就拎不清了,全然不分偏重,对三个子女不分嫡庶好得没话说。
既然阖府安宁,他也乐见其成,只是,这大女儿终究是与她生分了。
冯筝率先上前几步搀住了他,哽咽地唤他,“爹……”
看到来人,狱卒即刻撒开了手,冯秉温顺势挺直脊背,“没想到我年纪不大,腿脚竟也不利索了。”
……
大开的主门外,一个戴着兜帽的人攥着牌子疾步走来,纱帘隐约遮住了上半身,只看衣着与身形也能看出是个女子,那女子稍稍停顿探看,便径直朝他们这边走来。
冯筝正和柳氏要把冯秉温迎上轿去,一个软糯而略显焦急的声音却忽然唤住了他们。
“冯姑娘请留步。”
待走近了,盘锦一手掀起兜帽福身见礼,正在冯筝要开口的时候,她却扭身对冯秉温见礼,道,“见过冯老爷,婢子是宋御史府上大小姐的人,我家姑娘有要事相谈,昨个儿便送了口信嘱咐我留心您这边的动静,还请您和冯姑娘跟着婢子走一趟。”
冯秉温不解地看向冯筝,“宋御史府上,可是宋知熹了?”
冯筝点头笑道,“是了。”
冯秉温没多在意,徐徐道,“你家姑娘若真有事,改日来我府上便可,我们也能好生招待,我还有一众家人在外头等着,眼下离去着实不太方便。”
盘锦也没敢真急,只是腆着脸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