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公子,您要的楠竹粉,给您送来了。”
贺衔不明所以,眼看着男人推座而起,一身青衣直缀打理得十分妥帖,一眼看去,修饰得这人的身材修长又挺拔。
待这人再次落座,只见他把小半盒的竹粉拨入茶盏,粉末细腻入水既化,接着拿过一个小瓷瓶,食指一敲瓶口,倒出一滴芳樟油。
他举起茶盏点头示意,“漱漱口。”
听人终于说话,贺衔朗笑一声,“你还是这么讲究。”
“既然命里天生优渥,又何必屈尊降贵?”那人眼皮都没抬就还了一句,“贺兄应该深有体会,论起讲究,你也比我差不到哪儿去。”
贺衔并没有否认的意思,思忖一二,言语随意了许多,“怪不得方才你一直不接我的话,敢情是人在座却心不在啊,不愧是贵公子,连松鹤堂你也敢嫌弃。”
说是嫌弃,其实贺衔知道,这男人性情敏感且细密,一贯神经紧张,归属感极强,在新的环境里自然就会敏觉且不安。
松鹤堂背靠晋商金主,作为名流商贾交际之所,它的前身是四海商行的主要驻地之一,在多年以前就已经被转手于晋地来的商人。在独立化开放之后,虽然主人换了,但半点也不妨碍其经久形成的成熟业态。
四海商行的业主中向来官商不限,来者非富即贵,却难免鱼龙混杂,换在现在来看,还是这么个道理。
男子只是付之一笑。
此番场景不禁让人猜忌,能面不改色地揭他的短,怕是迄今为止,只有衡川郡王才做得来吧。
“你也知道,决定与你居于同一阵营、结为至交,全力支援你登顶的那日,我便自诩过,‘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他漫笑着起身,背着手踱步至墙边,眼神锁住一幅蟠龙戏珠的轴画。
极易挟带自负感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非但不让人反感,反而,那副天生柔和带笑的神情让人联想不到任何桀骜与僭越。
贺衔自恃性子还算温润,但见到此人才知道,一个假意温柔,究竟能达到了何种巅峰造极的地步。
男人回身的同时,眼神却转而沉潭,低缓的音色随即显得语重心长,“贺兄,我夏侯池,并非池中之物。”
贺姓之人为蛟龙,那他便是蟠龙。
贺衔点头,“所以说,这一步,你是想要我……”
“成侯。”那人一字一顿道。
听到此处,贺衔没有半分惊讶,像是听人闲叙一般,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