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画屏是多扇横联的折叠式屏风,采用的是六扇的标准形制,木制框架的外沿包加了锦缘,接扇处则以丝纽交关。
屏面由丝帛制成,帛面的染缬纹样正如《屏风曲》所咏:
蝶栖石竹银交关,水凝绿鸭琉璃钱。团回六曲抱膏兰,将鬟镜上掷金蝉。
能让宋知熹自我慰藉的是,虽然屏面底色尚浅容易透光,但由于其画饰点缀繁杂,藏匿于其后并不容易叫人分辨出身形。
隔间里出奇地静,宋知熹对自己此刻的处境感到几分惴惴不安,仅仅以单面的屏风为遮掩,一种隐秘的紧张感慢慢酥遍全身。
她背靠着屏风,仅以双手的手心接触屏面,在微妙的氛围中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在她的印象里,男人的声音不徐不疾,就像此人的举止一般散漫却不失凌气。
往日是这般,此刻也是这般。
宋知熹侧耳凝听,虽然没有什么值得留心的,但只有仔细分析后才能发现,在他平淡且看似没有内涵的话语里,话里话外分明是已经交待了些什么。
点着蜡熏精油的小香炉陈设在屏风边的妆台上,镂空的熏笼在把烛台上的光亮分割成碎粒的光点,投照在她的脸上斑斑驳驳。
姑且看作粉饰桃面,竟然还凭添了一抹奇异的美感,只是那副不太自然的表情甚是违和
,看起来也算不得有多么美妙。
二人之间的静默实则上却是三人之间的静默。
“初笄梦桃李,新妆应摽梅。”女子的声音明明温敛,却惊得宋知熹正搭在屏面的手指倏地动弹。
她背对着屏风呆愣了一瞬,无意识把脚往里收了收,思绪蹁跹之际目光陷入了空洞。
她明白她的意思。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梅之期,待嫁之即。
尽管看不到他的模样与表情,捉摸不到他的情绪,她却还是颤巍巍地转身,透过屏风勉强看清那道挺拔的身影。
冷不防出来这么一句前后不搭的缱绻之语,显然有些出人意料。周绪呈愣了一瞬,轻挑的眉峰隐隐测测地流露出三分讶异。
讶异之色消失得很快,他微微勾起唇畔,却并没有回答,干脆随手一把拉开身后的圈椅坐下,十分随和地向后仰去,似是这样才能便于打量。
见人牵唇微笑,婴姬面上的窘迫与紧张渐渐松弛下来。也不知道在心中计量着什么,她扶着椅背缓步绕到他背后,目光却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