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莫明鉴,方才我听舍中大人所言,传言这凝雪羊裘纸触体生温,存至百年不朽。‘’
哈曼急红了眼,抢着争辩道。
‘’都说了是传言了,传言自是不可尽信。‘’
‘’传言当然不能尽信,只是真正的踏雪逐鹿图,触体生温是真,不说百年不腐,但至少也应是几年不会褪色的,而这幅画。‘’
月浅心将画的复又展开,高高扬起。
‘’你们看,它的背面光洁如玉,丝毫印痕也无,很明显是幅完成没多久的新作,但是正面颜色晦暗,线条模糊,颜色已然褪去了三四分,缘何会如此呢?‘’
她迟疑了一下,接着大起胆子做了个在场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来。
伸出指甲轻轻刮过画上的鹿头,不过片刻,卷上彩粉就尽数脱落,一丝痕迹也无了。
‘’是笔力,是笔力太轻的缘故?‘’
听得聚精会神的舍中大吏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没错,诚如这位大人所言,千人千面,画手不同,作画的笔法便不同,画功也有三六九等的差异,常言道,名家笔力遒劲当入木三分,便如此,而这幅图的笔墨仅仅留于皮表,可以看出作画者笔力虚浮,还远远达不到入木三分的境界。由此可见,这幅踏雪逐鹿图绝非丹青圣手所作,也就自然算不得真正的凝雪羊裘了。‘’
‘’你说了这么多,可看出来这画上的残缺从何而来?‘’
昆莫屈了屈手指,平静的语气不辨喜怒。
月浅心却不由顿感寒凉起来。
是了,她有条不紊地说了这么多,却始终对最关键的一点避之不及。
画中人为何残缺?此人是何居心?
月浅心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
今日踏进这摊浑水,本是无可奈何,如今敌在暗我在明,若是再铤而走险,将涌动于这潭子浑水下的暗潮一股脑带出。那么,就算是她今日能毫发无损地带绯歌从这殿里走出去,怕是也活不长远。
她惜命,她怕死,她不敢去赌。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她在蓝城就懂了,如今身为蝼蚁,就更该有蝼蚁的自觉。
‘’…许是因为秦勒夫人错买了赝品,时间一长就碰巧掉色了罢。‘’
月浅心忖度再三,给出个最保险的解释。
‘’是吗?‘’
昆莫眉头拢起,刀刻似的纹路纵横交错,很显然对月浅心这样敷衍的答复不太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