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去夜来,皓月当空,日陨跪在廊下,已是整整七日了。
这期间除了优木会经常过来给他送些吃食,来来往往的宫人开始还会好奇驻足一下,时间长了,便也视若无睹了,以至于他于这了无知觉的昏沉混沌之中,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的还是死的。
短短几天时间,便已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似乎整个人,显得那双空洞的碧眸还沾着丝人气儿了。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而下,一双尖头双翘蟠龙靴缓缓停留在他膝前。
“日陨,这么些日子,你可知错了?”
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忽地响起。
日陨头也没抬,也无力去抬了,只是停顿了好一会,缓缓蠕动了下已经发紫的嘴唇,像是在斟酌,又像是在发力,终于是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日陨有罪,着实该罚。”
“哦?那你说说你究竟错在何处啊?”昆莫披了件黑底缀黄缎的大氅,抱了臂问道。
“自作主张,知情不报,陷太子殿下于危险境地。”
“错!”昆莫斩钉截铁一口否决。
“你最大的错处不在这些,而是不该心生妄念,妄自尊大,肖想一些你不该肖想的东西。”
“……”
昆莫见他紧闭了唇不置一词的模样,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另一个人,旋即语气又缓了下来,宽厚的大掌搭在他单薄的肩上,似是慰藉。
“你与岙儿有缘又是扶风引荐的,在位这几年来一直是任劳任怨,旸儿一直伙同小辈排挤你,拿你出气,你为了顾全大局亦是隐忍不发,这些孤都看在眼里,你比岙儿只大两岁,也还是个孩子,一时想岔了孤也可以理解,只是有些初衷你不得不铭记在心,刻牢了,死都不能忘,那就是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的相貌,你的地位,你的财富,你的尊荣,都是来自岙儿的,就连日陨你这个人,都是为他而存在的,若是没有他,你早不知道流落在那个犄角旮旯去了,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为他打点好东宫的一切,将路都捋顺了,障碍都扫平了,只待到他有朝一日回宫之际,再把这些都完完整整地交还给他,当然,那时我们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待你功成名就退居人后那日,孤自会替你安排一个好的去处,明白了吗?”
“昆莫教诲,日陨始终牢记于心,至死不忘。”他嘶哑着喉咙,双手合十,再度拜倒在昆莫身前。
“明白就好,”昆莫满意地点点头,“太子还小,有什么错处,你多替他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