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寒风愈紧,百木相继凋零,旸山只有松涛竹林维持着深沉绿意。几树素心腊梅终于在冬月里绽开了花苞,香气缭绕,带来肃杀中的难得欢喜。
疏影她们住的这个院子,原是大房陆渊和吴氏在世时经营打理的小花园,汇集了四季里的繁花与佳木,倒也别致。
去芳汀问了史嬷嬷,才知此处原有名为“千灵”。只是大房中人死的死散的散,侯府以为不吉利,便将此处封闭去名,好教众人不再忆起。
以疏影的身份在侯府,肯定住不得正房,又不好与他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故而刚开始只能拣了此处匆忙打扫出来与她暂时安身。好在怀庸侯府本来格局甚大,即便千灵院已为府中最小巧的院落,也足以容得下她们几个了。
今年冬月十一是疏影的十六岁生辰,原应该办些像样的场面,可无奈碰上这样的情况,身不由己,只好关起门来,在自己人之间庆贺。
疏影大清早醒转,所想到的头一件事就是给院子赐名。只是拿着笔坐在桌前,心中竟没有甚好的主意。
梨落在旁磨墨,见她犹疑推敲着,却迟迟不落笔,笑道:“我的寿星姑娘,你快些写下来吧!今儿天冷,再这么墨迹下去,可要仔细手上生了冻疮呢!”
“罢了,劳神许久也没什么结果,那就晚些再想。”疏影搁下笔,捧过手炉抱着,掌心里传来阵阵温暖,“怎么不见安月,她去厨房了么?”
梨落放下墨,略擦擦手,便上前来替疏影把衣领捂紧,再扣上披风的大扣,“月姐姐说,纵使咱们院里人少,也得有个热闹的场面。这会儿大约是敦促着那两个小丫头给姑娘打水去了,等下要让姑娘好好的匀面梳妆呢!”
疏影握住梨落的双手,前不久被烫伤的疤痕直刺着映入眼帘,“你们有心了!我是个不中用的主子,这些日子没少让你们受苦,现在还为我操心,我于心有愧。”
“姑娘万不可如此想!其实我们遇到姑娘你也是人生大幸,除了已故的吴大奶奶,世上哪里还能寻到第二个像姑娘这般和善又体贴咱们下人的主子呢?”
梨落目光殷殷,饱含真情,让疏影十分心疼而怜爱。
她默默自问,要到什么时候,她们才能够不被这荒芜的世事薄待呢?
闻着窗外凛冽傲然的芳香,疏影的心境愉悦了不少,于是提议道:“我们去折几枝腊梅来插瓶吧?”
梨落笑着点头,酒窝深深,“好呀!咱们院里素心腊梅开得正盛,颜色鲜亮,正好折些来给屋子里添添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