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县萧索孤立平地之上,城外坑洼不齐,尽是堆积一起没有被埋葬的弃尸。冷风吹过万人屯瑟瑟哀鸣宛如鬼婴哭啼,竟吓得夺肉的乌鸦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半空扑腾瞎撞。
刘继宗活下来了,但现在的他必死还难受,不是因为身上征伐所受的重创,而是前来援助他的援兵险些把他气死。
“泉阳城危在旦夕,黄公公为何改道来此!”武侯怒不可竭,险些拍碎了桌上的墨砚,不过随着激烈的动作腿上钻心的刺痛让他不得不咬牙坐下。
“将军,药刚服下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站在他身侧的食癫上前小心翼翼地帮衬。
对于一旁胖花花的和尚,刘继宗说不出更多感激的话,白日虽然被白落凤救下,可马上颠簸太久让他入城时失血过多奄奄一息,要不是心中还念着战况危急,那口气早咽下去了。可原本半步踏过鬼门关的他硬生生地被食癫一副汤药下去给拉了回来,脸上虽没恢复平常的红润,倒也没有苍白无力。
“洒家也是领君家的命,武侯莫要怪罪。”客厅上左位的宦官抬手告罪,可是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愧色,此人便是此次引领朝军夹击蒙人的钦使,亦是阉党成员黄怀恩。
刘继宗无力地靠在座上哀声长叹,最后愤懑不得道:“梧州县只是小城,泉阳城却是阻止蒙人进京最后一道关卡,怎么能因小失大......”
黄怀恩见刘继宗非但没有谢意,还隐隐怪罪他目光短浅,脸上顿时不好看了,他也不客气道:“梧州县可是宗庙所立之地,事关先皇安歇重事,怎能说因小失大!要洒家说,武侯您不是受命北上击敌么,怎还饶了大半路把蒙人招到了这里?莫不是故意要关外不开化的蛮夷羞辱皇家颜面?”
“你!”刘继宗多日不寐、伤痛加身,早不能保持过往云淡风轻的气度,可黄太监偏偏一语命中要好,让他无法反驳。
当下的情况早就与当初和仇彦斌商讨的策略相差太多,自蒙人围城以后莫说想打听泉阳城的战况,哪怕踏出城门半步都会被剁成肉沫!所以刘继宗第一时间想得不是欢庆梧州大胜,而是泉阳破城之危。
“罢了!罢了!”武侯强压下不满在心里安慰道,阉党崛起几年里何等猖狂,即便是皇亲贵族都不得不退让三分,自己若得罪了这主儿,难保他不会一气之下打道回府,到时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于是放下身段恳请道:“还请黄大人明日随本将赶马援关吧。”
黄怀恩瞧刘继宗服软更是得意忘形,心想武侯又如何,只要攀上魏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