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跪着的人中,有人猛咳一声,便有两个女人大放悲声,咚咚磕头、拍地、拍手、边哭便数说起来。梅占雪听了半天,也没能听清她们说的都是什么,只听出来一人是死者的表姐,一人是死者的表妹,说来说去,都是换着法子说惨,说悲,外加咬牙切齿咒骂包家。梅占雪在一旁听了,伤情之余,也不免心惊肉跳,围观的老年人中,有人不忍再听再看,摇头离开。
布衣老者缓过神来,向跪地众人抱拳说道:“各位既是我洪山侄儿的亲戚,都不是外人,还请进去说话。此事的经过内情,并不是各位所想的那个样,本庄人所共知,也不是我包仙寿所能隐瞒编造的。洪山侄儿死了,我儿子洪虎却也死了,我跟你们一样的惨。这事已过去了四五个月,你们又上门来围闹,除了让我难堪丢脸,又有什么用处?我姓包的哪里还有什么脸面要顾惜?哪里还怕你们闹?各位哭只管哭,骂只管骂,我话已说过,这就进去,再也不会出来了。各位若是不服,尽可以去州县告状,去东京城告状,官府不论怎样判处,就算是要我的脑袋,我也割了给你们。”说罢,真就转身进门去了。
人丛中站起一人,冷笑道:“包里正虽说不是官,也不是吏,不过毕竟常在衙门口走动,很懂得拿官府二字来压人。这状是那么好告的么?你看这个孩子,十岁都还不到,你让他到东京告状,这千里万里的,不是要他的小命么?再说官官相护,这孩子又没有钱打点,在衙门口又怎能讨出好来?姓包的,你好恶毒。”
包仙寿停步转身道:“照你说,那该怎样办?”
那人道:“我们今天来,只是要为包洪山讨个公道,替宝成这孩子讨个公道,怎好说是寻闹?你包里正有财有势,又是一身好拳脚,咱们万难跟你做对,这才带了孩子上门哭求,还想你或许能良心发现,哪知道你竟铁石心肠,豺狼肺腑,毫无丁点人性,张口官府,闭口京城,拿官儿压人。我还告诉你,我相信羊儿能唱曲,母猪会上树,就是不信什么官府。你儿子也死了,他是因何死的?包洪山又是因何死的?这场事的起因是什么?这个理儿三岁孩童都懂的,还要去东京干么?”
“三日后巳时,咱们在这个地头相见,细细说说这个理。包里正,你若是不能举家迁离小龙谷,就不要报官,不要睡过了头,按时辰吃了饭出来,咱们可是过时不候。”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封套,交到那个孩子手上,说道:“宝成,你去递给他,你放心,有咱们在,他不敢打你。”
那个孩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