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立于十余步外,周身未有寸铁,三十二三岁年纪,身穿浅灰轻袍,腰扎巴掌宽的血红丝带,并不照党项人那样剃发留辫,而是高挽发髻。早春二月天,又在西北雪山之上,朔风劲吹,他身上不着皮棉,只穿薄薄一层单袍,周身却有似暖阳环绕,举止自若随意已极。
此人内功自是极高,但若非性2爱张扬,也万难如此行事。凭刘奇蟾、阮逸、无视、师父、曲鼎镶诸人的内功火候,全都不难如此,却无一人似他这般穿着。
楚青流道:“我既然能来这里,就要下去,却也不用太过慌忙。”
那人立于原地,说道:“我姓没藏氏,全名没藏飒乙,是崆峒派的,家师是崆峒掌门丁仰真丁先生。请问朋友如何称呼?”
楚青流道:“在下林月川,是河北应天教的。家师是一名水边寒儒,在武林中藉藉无名,不象崆峒派丁掌门那般人人仰望。请问没藏先生,此地可是瑙水大沟?”那些须以真人真面见人的诸般讲究俗套,遇到情势特殊,大可以置于一旁。
没藏飒乙道:“此地正是瑙水大沟,又叫断头沟,我就在谷底暂住。林朋友从东方远来,身上不能无事,何不跟我到敝处一叙?我在西边也算有几个朋友,说不定还能为你稍稍效力。日后我到了河北,方才好意思仰仗贵教。”
白面上仍是一副微微带笑的模样,楚青流却已看出,他这副笑容已深深化入皮肉之中。不管有事无事,更不论他是喜是怒,都要这么微微笑着,想要让他不笑,想来定是极难。
楚青流道:“没藏先生还真是深知朋友之道。不知先生是在山下军营中任职呢?还是独自闲住?”
没藏飒乙道:“林朋友何必这么拘执?有职分,没有职分,又有多大不同么?请问贵盟瞿广翰瞿总盟主是在夏国朝中任职呢?还是在江湖上行走?。你既然问起了,我也不好隐瞒,我在夏国任职昂聂都尉,这谷中的防守事宜,眼下都由我来掌管。”
楚青流道:“没藏先生既以实言相告,我也不好欺瞒。我到这山中来,实在是为了寻找我教的兄弟卢子麋。卢兄弟到贵国修习骑射,归期已过却不见回转,我奉教主指派前来看个究竟。到了夏国,才知道他们都被你们扣在这山谷中充作人质。贵国将来是要争霸天下的,如此行事,未免太过小气。没藏先生不去劝告夏国皇帝放了他们,反而全力相助,出任看守,实在大大有损高人身份。”
没藏飒乙前行两步,冷笑一声道:“汉高祖鸿门赴宴,不等席终就狼狈逃去,这是不是太过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