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后排的沈培艺说:“把东西送上去吧。”
芾甘没动,眼睛瞅着前方。太阳地里,有几个晒太阳的老人。
小区里的楼都是灰色的,楼前自行车棚上蒙了厚厚的尘土,一切都显得那么陈旧。不远处的白杨树林,每棵都有合抱粗。听得到麻雀在叫,这叫声给静谧的小区添了几分夏日里的生机。
“芾甘?”沈培艺见他不动,忍不住催促。
“既然都到了楼下,一起上去吧。”芾甘慢慢的说。
眼前窄窄的、直直的小道,那灰白色的方砖,这么多年过去了,时光在这里留下的痕迹,就是白杨树的年轮在一圈一圈的增长。在这里玩弹弓、弹玻璃球、摔泥娃娃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
“见到我又要发火,只会让他生气罢了。”沈培艺踌躇。
芾甘把安全带解开,下车去,从后备箱里拿出几个塑胶袋。然后看了看车厢里的母亲,见她确实没有下来的意思,才转身往单元门的方向走。
沈培艺看着儿子慢慢的走着,衣服上的飘带随着他走路的节奏,在风中微微的颤动着。那些晒太阳的老人们看到他,七嘴八舌的和他讲话。
芾甘耐心的一一应对。耽搁了好一会儿,芾甘才道别往楼上去。
沈培艺摇了摇头。她有些嫌恶的打量着这个破旧的院子。自行车棚、小煤屋、塌了半边的乒乓球台、碎成八瓣儿的方砖……还有梧桐林里恼人的蝉鸣,不分黑夜白昼的发出让人心烦的叫声,这一切都让她烦躁。
几十年了,不管这院落外面的世界在用什么样的速度日新月异,它只管用它自己的节奏踱着步子,从来都不会变化一点似的。
晒太阳的老人们往车子里看,窃窃私语。
沈培艺扭开了头。
那边芾甘已经站在了301的门口,他把塑胶袋都放到左手,右手去按门铃。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芾甘往后退了半步。来应门的是位满头银发的老者,手上拿着老花镜,开门后先“嗯哼”一声清喉咙,然后才抬眼看来人。
“是小芾哪?”
“外公。”芾甘微笑着。
外公又“嗯哼嗯哼”两下,清了清喉咙,转过身去,往屋里挪着步子,“进来吧。”
“哎!”芾甘留神看着外公缓慢移动的脚步。这脚步比自己上回见到他的时候,又迟缓了许多。芾甘不由得心里一阵难受。
外公说着让芾甘坐,自己走到里间去。芾甘把东西放在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