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回忆,让他的脸上,看上去,如年轻的小伙子那样,满满的,盈盈的,都是幸福。
何遇看到发怔。
“可是啊,她真是不想嫁我来的。一直到我都掀起了她的盖头,她瞧着我,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入洞房的之前,你太婆悄悄跟我说,尕娃,等她把耳环摘下来,放在梳妆台上,你去,把你的帽子扣在上面,这样,这辈子,她就都听你的了。我就笑。我是留洋的哎,我能信这个?你太婆说,憨娃,她家一定也是这么教的,等你的帽子先脱下来,她把耳环放在你的帽子上,好教你,以后都听她的……”
铁河听着,已经入神了。
“这可真是不好办。我不脱帽子,她不摘耳环。我盯着她的耳环,她盯着我的帽子……两个人就那么坐着,困的打盹,谁也不先走那第一步。我啊,后来实在是受不了,我就说,我先睡去,你也早点儿安歇。她没言语。我把帽子摘下来,放在她的梳妆台上——以后都听她的,也没什么要紧。我看着她的眼,我知道,这辈子,只要她是我的人,就行;家里的事,本来就是女人做主,我不争这个。那一晚,我去书房睡的。清早起来,怕人发现,我悄悄儿的跳窗子回我们的洞房,她都还没起呢……小铁,你知道嘛,我看见了什么?”老爷子微笑着看何遇。
何遇摇头。
“我的礼帽,摆在左边;她的耳环,摆在右边。”老爷子笑出来,“你奶奶,她是水家的小姐,从小是被《列女传》缠着,被牌坊压着,被四书五经泡着的。出去念几年洋学堂,跟着人家搞学运?我以为,她是凑热闹罢了。可是不,她真把平等搞到家里来了。那之后,无论是我去南京,还是重庆,一直到延安,她都陪着我走过来的。小铁,你奶奶,我以为,是这世上,最奇特的女子。遇上了,是我这一生的幸事。”
何遇觉得身上暖烘烘的,不知道是屋内的温度高,还是被爷爷的述说暖了心神。
“是我的幸事。可是,是不是她的?我不敢说。只是,这一生,我认了她,我不负她;她认了我,她没负我。一直到她走的那一天。小铁,你奶奶走的那一天,我没太难受……她活着的时候,我待她好;她走了,我没什么遗憾。我只当她早走几天,去那边等我了。但我没想到,让她一等这么些年,我还死皮赖脸的活着呢,活的都不耐烦了,还是活着,答应她了,得做到啊,得替她看着你们这些小猴崽子,都是她留给我的小猴崽子。”
“爷爷……”
“人哪,活一世,不易。这一世,遇到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