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数也数不清的售货机。一笔雅各布只敢梦想的财富。
还没来得及高兴,猝不及防地,那个令人战栗的词闯入他的眼睛。
遗产。
遗产?只有一个人可能给他留下遗产。
他打给了兰爷爷。
紧接着,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那句冷酷的女声:查无此人,或身份已被注销。
大脑一片空白。
整整二十分钟,他机械地拨打着兰爷爷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那个声音。
飞去钓鱼场的旅程空白而麻木。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被人间抛弃了的人。飞行车的墙上用庄重的字体印着声名遐迩的《复仇宣言》中的经典段落。雅各布呆呆地盯着看,说来奇怪,他此前几乎从未完整阅读过任何一份措辞严谨的校园通知,此刻却被这条公文牢牢地吸引了注意。
吾等认为:制度、律法及其衍生的附庸产物之局限显而易见,于迥异之时期、迥异之地理、迥异之人文环境下皆有迥异之规则。土卫欧罗马星本土之制度、律法及其衍生的附庸产物自有适应之规,自有独立之政治、贸易之特异准则。盖因欧星其孤悬宇宙之万万里也。
孤悬宇宙之万万里也。雅各布看见这句话,忽然发觉自己几乎和欧星一样孤独。他的朋友不算少,但是此刻面对着朋友们发现他没出现在课堂上而打来的电话却不想接。
他从没来过这座水库,但他认得那幢门前停着警用六腿防暴坦克的湖岸小屋,所有的渔场湖边都有这种小屋。当他开始敲门的时候,里面有条狗汪汪地叫起来。
当那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年轻人打开门的时候,狗的叫声听起来有些失控了。那条黑色的小狗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一边仿佛看见了梦魇般朝雅各布狂吠。尖利的吠声几乎都要把塑料屋顶掀开,直到屋里的警察觉得吵,催促年轻人把狗赶进了另一间屋子。
警察是个高大的漂亮女人,正一边记笔记一边嘟嚷着什么。精致的下巴上戴着某种通讯装置,声带振动器马马虎虎地用胶带粘在颌骨下方。
“现在的人都疯了。”她低声念叨着,不像是对房间里的人说话。“从锁骨到右耳,三十一厘米。是的,是的,我知道。凶手一定是个高个子。”她轻轻笑了笑,“他总不可能是骑在兰楚瓦大人脖子上行凶的吧?”
笑声很好听,雅各布一阵恶心。
“我把狗关起来了。”年轻人从里屋出来,对他们说道,“真见鬼,它从没这么不听话过。”
“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