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唤醒了他对所有遭遇的知觉。他发现自己坐在某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眼罩隔阻了视线,手脚均被金属扣带扣着,丝毫挣脱不得。他清楚记起,自己被严黄用浸泡过麻药的麻袋套头之后,便晕了过去,所以他亦十分明白,自己已是身陷绝境。他只是解释不了,为何“婚礼”仍然进行着。
“十分感谢各位今晚光临,使得我和小盈的婚礼蓬荜生辉。”
他惊讶地发现,竟然还能听见自己的致词。这算是什么意思?精神折磨吗?在人死之前,先让他感受一下曾经的幸福,叫他对这个世界更为不舍吗?
“是哪个婊子养的在播这无聊的录像?”他不禁破口大骂。但骂了之后,便又马上察觉不妥。
这是哪里来的录像?他记得与年沐盈离婚后,他就把一切关于他们婚姻的东西全部付诸一炬,这当然包括记录了他们婚礼的录像。他越想,心里越怕,听见的声音也越发扭曲和杂乱无章。
空廊的脚步、时钟的嘀嗒、开门的吱呀、过隙的急风,同时还有锯木的、咀嚼的、枪炮的、呐喊的、惨叫的,多不胜数,全都混杂在一起。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汗直冒。忽然一句凄厉的“小英!你在哪里?”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他认出那是他母亲的声音,她在找儿子。他情不自禁地大叫:“妈!我在这儿!”可是一切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急了,忙竖起耳朵左闻右听。那声音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他以为母亲就在附近。在晃动脑袋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的头上不知扎了多少根东西。但他实在顾不上去理会那些玩意儿,只带着怀疑而不失敬畏的口吻,叫了声“妈”。可是“妈”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人类的内心世界真是可怕。”他不由得一个激灵,因为他听得出,说话的人正是严黄。
“你……你把我妈怎样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母亲也被严黄掳了。他的思绪已乱得像被猫儿耍玩过的线团,甚至失去了最为基本的判断能力——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心只顾着寻找那早已在他生命中消失的母亲。
这一切都是他头上扎着的信息导管为他设计的,目的就是要让他的精神和意志全线崩溃,从而变成一具任人摆布的傀儡。
“哈哈。”严黄慵懒地笑着,“说人类聪明嘛,确实很聪明;但要说愚蠢嘛,又确实很愚蠢。”吕湘英听见他的脚步正缓缓走向自己,“不过我能体会到你的感受。自从我扮演这胖子开始,有时候我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吕湘英忽感眼前一亮,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