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知被谁摘去。“不过我劝你还是多想些开心的事,不然你会被你自己的内心世界吓死。比方说,刚才的婚礼就不错,我还想接着往下看。”
吕湘英不等眼睛适应光亮,便即左顾右盼去找母亲,可哪里有母亲的身影。严黄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怎样?找到令堂没有?”吕湘英循声望去,却看不见任何人。因为此处除了他头顶的射灯外,四周尽皆漆黑,他就像一名被缚在射灯下的舞台剧演员。
他没想过一睁眼就是如此情景,心中不免有些发毛,仿佛黑暗中正有成千上万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他始终心系着母亲的安危,挣扎着就要从椅子上起来,冲严黄声音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吼着:“你有种冲我来!快把我妈放了!”每当人无可奈何又心急如焚的时候,所说的对白都是类似的。
“我很想满足你的要求,”黑暗中严黄戏谑着说,“但这有点困难。因为令堂可能老早就归西了。”
“你撒谎!”吕湘英发疯似的抽动四肢,“刚才我还听见我妈叫我!你快把我妈放了,要不然我必定叫你不得好死。”多么无力的恐吓,只怕三岁孩童亦不为所动。
“这倒是真的。”严黄说,“我也听见令堂叫你了。但是,她并不是在这里叫你,而是在你的脑子里叫你。”吕湘英听迷糊了,“你什么意思?”
他话刚说完,眼前陡然亮了起来,光线比头上的射灯不知强了多少倍。他一时适应不了,只能别过脸去回避。待他能直面光亮的时候,他看见眼前赫然是一个大屏幕。他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坐在某间电影院的最前排,但左右一看,却没有看到别的座位。
“来。我让你重温一下令堂崇高的母爱。”吕湘英这才察觉,严黄说话时,声音竟传得老远,想必此处是一个极其空旷的地方。这时,大屏幕中出现了景象。荧幕中,是一个上了年轻的女子背对着镜头,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吕湘英一眼就认出,那正是自己的母亲,心中更为困惑——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拍摄的?
“我劝你还是别往下看了,”严黄说,“接下来的画面真是惨不忍睹。”吕湘英顿时流下了眼泪,泪水划过满是尘土的脸庞,待滴下来时,已是两滴浊泪。他知道,接下来一定是母亲遭遇不测的画面。“她眼睛不太方便,”他啜泣着说,“时常找不着东西。平常都是我帮她找的,有时候我不在,她就索性等我回家了再让我找。没想到,她最后找不着的东西,竟然是我。”他说着些自己从不曾经历的事,却毫不察觉,只因他的记忆已被人刻意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