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不会笑醒,在被允许之前,就算卸了他一条胳膊也绝不会醒。漆黑的蜂房囚禁了他的身躯,虚构的美梦则蒙蔽着他的意志。
大多数海婴认为,人类越是在梦中流连忘返,将越发泥足深陷,到最后只会连握紧拳头的勇气也一缕不剩。他们也嘲笑人类,若是把残酷的现实和美丽的梦幻放在人类面前,人类必定会选择后者。包袱若是太重,人类就会更倾向逃避,只要能从灾难苦厄中逃脱,他们不惜把美丽的梦幻当作是精神意志的紧急逃生通道。
“把现实当成舞台,却用虚构与幻想充当演员,是人类最为严重的劣根性之一。”海婴对人类普遍有着这样的评价,“这也是为什么人类能发明出酒精和毒品。”
这算是海婴对人类的自我麻痹和对现实的熟视无睹最为直接的讽刺。不管现实舞台是富足华丽还是潦倒简陋,只要用虚构与幻想来演绎自己想看的戏,它照样能赚足人类的喝彩。就像严黄此间一样,他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他所看到和感受到的一切是真是假,他哪里还会管这只不过是一场梦,相比于现实,他甚至宁愿一梦到死。
然而,这在哈葛托看来恰恰是人类的独到之处。
尽管有很大一部分人类喜欢用虚构和幻想来制造逃避现实的出口,但同样是虚构和幻想,却有另外很大一部分人类用来制造希望和信念。至于现实到底是满怀希望还是彻底绝望,其实并非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当人类内心一旦充满希望和信念,它就会反过来影响现实。
他们能在大自然里兴风作浪,在食物链中独占鳌头,究其核心力量,正是来自这种虚构和幻想。
一如世间本无所谓希望,但只要人人都相信有希望,希望便会存在;又如世间本无所谓国家,但只要人人都相信国家,国家便会存在。还有货币、权力、文化、种族、宗教、公司、法律等诸如此类的概念,无一不是来自人类的虚构与幻想。
他们擅长虚构幻想出各种抽象的概念,并共同相信这些概念,然后又共同为这些概念通力合作,致使这些概念最终成为一个个摆在每个人面前,甚至连海婴也无法回避的现实。归根结底,人类社会就是一个凭“创造概念”、“相信概念”和“为概念合作”这三个步骤而生产出来的庞大体系。
哈葛托看透了这一点,所以觉得人类不会就此轻易被打败,甚至主张多向人类学习;立宪派高层也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对蜂巢里的人类实施概念管制,其管制措施之一就为人类强行灌输一个概念身份——工具。然而,不论是哈葛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