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朱梢薄皮,手就往铜罩够去,碰都没碰着,手背就挨了一下。
“拿哪个呢!”
芳期只好拣了不够威风的那张,罢了,论起逞威风来,她得对晏国师五体投地。
晏迟看芳期笨手笨脚的,把皮面具带歪了,只消一阵风就能让假脸“垮”地上,他既想笑又觉麻烦,不过这麻烦却又不让心生抵触,当他居然主动“服侍”时,手里把皮脸的环扣锁紧,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黄毛丫头刚才在灯下的那张脸。
莫名觉得好像有点动人。
皮肤不能用雪白这样的词汇概括,动人的是焕发出的光泽,眉眼也不能用标致这样的词汇概括,动人的是眉眼间流动的神彩,原来真有这样的人,可以不经脂粉螺黛修饰,还是说……正因为丫头没在修饰上浪费太多时间,让他少无聊了会儿,他才惊觉丫头竟然如此顺眼。
晏迟锁好最后一枚环扣,芳期就“溜”了。
晏迟看着她溜去铜镜前,凑近,看脸上的白皮,长长一抹朱红色的眼梢,铜镜里照出的不是一张青春焕发的脸,死沉沉的苍白,诡异妖艳的丹朱,可就算带着这张白皮脸,丫头还是生气勃勃的丫头,晏迟觉得能透过那张阴沉的面具,看见她活跃的眉目。
他转身,让自己变得“青面獠牙”。
芳期还是羡慕更加凶神恶煞的面具,她真心觉得晏国师其实更加适合诡异阴沉,带了面具跟没带似的,只不过面具姓晏不姓覃,她没有选择权,只好暗暗盘算着改日逛集市时,给自己也买一张一模一样的青铜假脸,没事就带在脸上招摇过市。
晏迟应当不会反对她带着面具在守制时悄悄逛街的行为吧?
两人双骑,走在临安城今夜不会寂静的街衢。
越是近天和坝,越是热闹,但越是不多见锦衣贵族,平民家的青壮,也有不少喝得半醉了,却仍然不肯从小摊档散去,缠着带襻膊忙前忙后的档主娘子调侃,要赠酒的也有,要赠汤的也有,还有要求坐下来陪饮的,被档主娘子眼睛一瞪,“轰”地笑出声;一群群的孩童纠缠着的则是吹糖人的老汉,他们都喊老汉“翁翁”,一个铜板就想买十个糖人;也有妇人女子,留连在花粉胭脂的摊档前,嘴巴都是极甜蜜的,讨价还价十之八九会功成,就在闹市街头,你替我描眉,我替你簪花,月色灯火下,没有一张不鲜活的笑脸。
他们也不奇怪这条街区,逛进来偶尔的锦衣贵族,骑着高头大马,面带青铜皮脸。各自都有各自生活,他们很清楚贵族的有些地方他们去不了,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