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婆子放进被褥里,又扎着手不知所措了,晏迟又安慰她:“不碍事,等付英来施了针,熏上安神香我睡一晚就好了,夫人要仍过意不去,在我睡着前就陪我说会儿子话吧,我现在想起来,那一回在覃相邸腿疾发作,是多得夫人照顾我才能得一晚安眠。”
等付英来,替晏迟挽起裤管,芳期看着他的膝头不由倒抽一股凉气。
一双膝盖红肿得近乎扭曲。
“老毛病了,施了针肿胀就会消褪,平时可不总这么恶心。”晏迟居然还有闲心嫌弃他自个儿。
付英并不是医生,施完针后也没有任何医嘱,晏迟还让仆婢都去外头候着,单留下个不知所措心情十分复杂的芳期来,拍拍床沿,让她坐上头负责“摧眠”。
“晏永真是死不足惜。”芳期咬牙切齿道。
“他都死了,骂他他也听不见。”晏迟笑,他现在只能仰躺着,歪着脖了才能看见芳期的脸,他觉得老歪着脖子既刻意又滑稽,干脆不看芳期,横竖他现在就算不看她的脸,脑海里也能临摩出那张容颜:“其实我去死牢里见过黄氏,她扑上前抓着栅栏冲我破口大骂,开始还骂我嫁祸陷害她,是弑父的恶贼,后来就说后悔当初没把我干脆弄死。”
“这毒妇,临死尚不知悔改。”
“她越骂我越恨我我就越痛快,我等她嗓子哑得骂都骂不出来了,才去看晏永,难怪他们两个是夫妻呢,连骂我的话都如出一辄,我就说晏永,你现在悔不当初吧?但一切都是注定的,谁让你爱慕的人是黄氏呢?黄氏的毛病就是什么便宜都想占尽喽,你想豁出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但黄氏担心到手的钱财只能还给梅氏族人,又担心别人会诽议她是恶毒继母。
黄氏想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我母亲,她像朵干干净净的白莲花,她享受的不仅仅是沂国夫人的名位,她还想让世人都羡慕她,赞她善良,羡她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有这样她才能抹消屈为妾侧的屈辱。
我跟晏永说,你要么什么人都别怪,若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眼瞎了,偏爱慕上这么个自大愚蠢的女人,留下我这个祸患来收割你们的人头。”
晏迟闭着眼:“我最庆幸的事,就是我的毒能被解,腿也能被钟离师治好,那时我就想活该老天要让晏永亡呢。所以过去每一次腿疾都发作我都会躁怒,恨不得立即启动计划把晏永灭门,但现在腿再怎么疼,我的心情却能平静了。
今后也不想再提起这两个恶心的人,这就当最后一次吧。”
他不再说话,闭着眼睛感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