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渐渐浓郁的安神香,膝骨仍然胀痛,那是晏永留给他的,无药可以根治的固疾,不过他不会再受这胀痛的困扰,他其实早不因晏永留给他的病痛受损了,现在连躁怒都已摆脱。
黑暗里他能听见芳期的呼息,也能感应她并不是那么贴近的体温,他当然也能听见突降的暴雨在天地间喧闹,轰隆隆的雷响,但这个夜晚给他的体会是平静的,甚至是安寂的。
他其实有点忍不住想动一动手,只要稍稍动一动就能触碰另一只手。
可今晚收获的,大抵也只能是同情吧。
这他仿佛已经收获得足够多。
晏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芳期一直留意着晏迟的眉心,看很久都没见蹙敛,她又留心听他的呼息,缓长而平静,只慢慢的额头上似有汗迹渗出,她犹豫着用手指试了试他的额头,不烫手,但也有些发热,该是这三伏的天气身上捂着床加了汤婆子的厚被子,肯定会嫌热。
但晏迟肯定睡着了,无知无觉般。
腰以下膝腿部位是肯定需要热被子捂着的,芳期迟疑着应不应该将被子再往下挪移,晏迟寻常那样挑剔,捂出满身的热汗他肯定没法睡舒坦,脑子里刚有这想法手就已经够了过去,轻轻将被子掀移。
便是膝骨疼成那样,晏国师刚才还让丫鬟们替他换了件干净的中衣。
干干净净的白色中衣,衿领系得仍然工整,他的手也规规矩矩交叠着,这人性情虽不羁,睡姿却端正,瞧睡着了那十指还像揖礼时一般,芳期觉得她几乎没怎么见过晏迟规规矩矩冲什么人行过礼。
这一看就把那交叠的指掌看得有些久,很修长,像美玉的色质,骨节分明却不粗突,跟他飞扬跋扈的性情其实不怎么搭,但跟俊美的容貌显然又是般配的。
芳期莫名其妙看着那指掌微微笑了一下。
她忽然就感觉腹部一阵奇异的暖意,水流一般轻漾着。
想到的是今日午后、下昼,这指掌正是贴着她的小腹,就把她整个人托起来在水里凫游。
当时不觉暧昧,现在却让她身上也跟捂了床厚被子似的,躁热得慌。
芳期整个人就从床沿上跳了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