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刺机颇有点没想到今天竟然是司马修先来官驿。
他抬着下巴,摸着胡须,坐在厅堂上首,对卫国这位天子近臣宰执之子态度极其的轻鄙:“司马舍人今日倒是来得早啊,你既不是大卫的外事官,又未被卫君授予洽谈邦国事务的权责,这两日却几乎要住在官驿里了……司马舍人这是要和湘王争功么?”
“听使君这话,怎么笃定湘王会建功了?难道说使君还真是得了辽主之令,此趟出使我朝,其实是为继续维系和盟的?”
骨刺机一笑:“大辽虽有百万雄兵,攻破襄阳不难,不过我朝主君既然已经答应了与卫国修好,自然是会遵守邦交和盟,只要卫国还有维持友盟的诚意,而非是口上一套说辞,手上另番作为,比如出兵剿灭山东等部胆敢违抗卫君罢战之令的叛匪,真真正正地与大辽化干戈为玉帛,大辽自然是会维系和盟的,我相信凭湘王的睿智,会有明智的判夺,而不似司马舍人那般犹豫摇摆,这个功劳,岂不是湘王手到擒来?”
“是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司马修报以一笑。
骨刺机喝了一口茶,把那精致的瓷盏把玩摩梭,斜挑着一边眉毛:“我朝的相臣莫公,屡番建议效卫制,开科举取士,致使我国朝堂之上,为此议争论甚久,君上虽敬宰相大才,不过正因为此,怀疑莫公为卫国之民时,竟屡试不第导致明珠蒙尘,所以卫国的科举取士实则并不能擢选真正的良才,此番我使临安,亲眼所见……
如司马舍人,据说不仅是经科举入仕,而且还高中榜首,是卫国的状元,然而论才干却远远不及湘王,看来我国君上的看法是真知灼见,卫国的科举取士并无丝毫益用。”
司马修就算再无用,倒也并不至于被这明显的挑衅激怒,心平气和道:“两国文化本就相异,如我大卫,重视教化小民,为鼓励小民学经史知礼律,给予小民与世族子弟经科举公正考拔为官的机遇。
而贵邦,使小民一如奴役,自是觉得教以经史礼法,励以官禄名望无用,而贵邦宰相,上谏效设科考选官,实则也是为了培养私己的人势,好平衡内势氏系的权贵几乎垄断朝堂重职的势况,我相信对于贵邦朝中的局势,使君是能洞若观火的。”
这个时候晏迟已经站在了厅堂外,他听见司马修这一番言辞,倒觉得这人确然还有几分小聪明,懂得离间辽国以莫为刍为首的降臣,和辽国旧贵族之间的矛盾。
但离间的对象不大对。
“使君,今天你谈兴甚好啊!”他一边说一边迈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