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坤乾十六年,九月廿六。
说来倒也应景,对于先是扑朔迷离、继而一触即发甚至于一发不可收拾、所幸并非无可挽回的不远的将来,天气似乎也早有预兆似的。
故而,这一年朱雀关外冬日的早晨,才会几乎日日都被雾气所覆盖,或浓或淡,或稠或薄,就如同世人每日的心情都不尽相同一般,这里每日的雾气也大小不一,迥然不同;然而,唯一相同的是,都或多或少为出行带来了不便,为本就未知的前路平添了神秘。
而这一日早晨,朱雀关外,岐国国都沃石城内,王城如缕宫中,天还未亮便已然起床的钟大煓,此时此刻正坐在几案前,孤零零地饮着茶,一盏一盏、一泡一泡之间,却始终品不出个滋味来。
虽然钟大煓一宿都没怎么睡,但他的精神却出奇的好,想必不安也能促使一个人保持亢奋。
待到几案前的钟大煓不知饮了多少盏、多少泡茶之后,带领一众宫人前来的俞音,便分外扎眼地出现在了深感无助的钟大煓面前。
只听得毫无预兆前来的俞音,开门见山地对钟大煓说道:“大煓哥,今日正午,我父王将在这王城中的合分殿设宴,说是要为你接风洗尘,以尽地主之谊。”
钟大煓闻之,忙不迭地起身,受宠若惊地对俞音说道:“俞音,我只是来你家做客而已,虽然你家确实是讲究了些,排场也确实是大了些,但也没必要特意招待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客人吧!再者说,你的父王一定日理万机,很是繁忙,又何必浪费时间设宴呢?”
“大煓哥,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谁说你微不足道了呀?你在我俞音心中,那可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啊!”俞音立时反驳钟大煓道。
虽说钟大煓从心底里着实不愿在这岐国王宫中抛头露面,但就冲俞音这句话,莫说只是赴宴,纵然是为俞音上刀山下油锅,他也在所不惜;更何况,俞音在他面前,仍自称为“俞音”,而并非自称为“谷梁音”。
然而,在这种变幻莫测且处处充斥着考验的环境下,俞音所带给钟大煓的这份感动,又能维持多久呢?眼下,不就因为一件装束,这份感动便已然开始消散了吗?
只见俞音命宫人递上来一件绣样繁琐、做工精细的广袖灰缎长袍,然后对钟大煓说道:“大煓哥,这是我特意命人为你定做的缎袍,一会儿你就换上它前去赴宴吧!”
“为何要换衣裳呢?俞音,难道我穿身上的这件去赴宴不好吗?再者说,我身上所穿的这件棉衫,不也是你特意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