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即便族规没有明文规定,陈家庄的风俗以及陈姓族人从未有身着红装的先例,足以证明陈文祺藐视族规,忤逆不孝,这其中并无区别。”张峦落井下石,生怕皇上心软。
张峦步步进逼,大有不把陈文祺搞掉不罢休之势。刘健心里着急,但如自己出面争辩,弄不好张峦拿自己与陈文祺的师生关系做文章,又再加一个“朋党”的罪名,后果更难设想。他用眼望望礼部尚书徐溥,希望他能为陈文祺辩白一番。
徐溥看见刘健望着自己,已会其意,便赶忙说道:
“皇上,既然并非族规,陈状元身着红袍亦不算不孝。再说了,这大红状元袍乃皇上所赐,陈状元如若不穿,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不穿状元袍是为不忠,穿了状元袍是为不孝,人都说忠孝不能两全,两难之下,当然是国法大过家规,难道能够只顾族规而罔顾国法不成?故此微臣以为,陈文祺乃是顾大局、识大体之人,穿此大红状元袍并无不妥,恳请皇上明察。”
徐溥一番话,说得朱佑樘微微点头,心里刚刚升腾起来的怒气也消散了一多半。
张峦看到皇上对徐溥的话露出赞许的神色,连忙说道:“徐大人此言差矣。圣人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修身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陈文祺对自己家族的规矩尚且不能遵守,何谈尽忠报国?”
朱佑樘对张峦的强辩虽不太认可,但对陈文祺也有不满:既然你陈家有这个族规,即便是不成文的习俗,作为族人理应循规蹈矩。就算国法当前家规无法兼顾,也该事前向朕禀明,由朕替你作主。似此弃族规于不顾,就算不是大不孝,也是坏了家族的习俗,总之决非道德君子所为。但陈文祺言行之间中规中矩,怎会如此轻率地对待这个“族规”?朱佑樘想来想去,感到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过,今日是琼林会武宴,也没有必要搞得像三堂会审一般,既然国丈要为难他,朕就遂了国丈的愿,先将他关一关再说。想到这里,向正要据理力争的徐溥一摆手,说道:
“徐爱卿不必再说了。无论是‘族规’还是‘习俗’,作为族人,就该身体力行。如果因国法与家规相悖而难以两全,就应当向朕禀明,由朕裁决才对。陈文祺既不守族规,又不请圣裁,自作主张恣意妄为,若不予以惩处,朕岂不是徒言‘以孝治天下’?”说完,面色一寒,厉声喝道:“来人,将陈文祺拿下,关入牢中。”
朱佑樘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