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官府废去那张“赌女”合约、摆脱了刁家的纠缠后,酆烨父女的心情格外轻松,病卧在床的酆妻身子也日渐好转。除了对陈文祺、翁隽鼎两人感恩戴德之外,酆家三口对见义勇为、代己告状的同村青年孟广云也是感激不尽。孟广云与酆灵自小青梅竹马,长大后更是对她暗生情愫。但他与刁澜不一样,虽是一样的相思,却并无非分之想,只是对她默默地守望。酆灵虽对孟广云并不生厌,却从未生出儿女之情,只把一颗纯洁的少女之心托付给虚无缥缈的“才郎”。酆烨夫妇虽知孟广云的心思,但亦尊重女儿的意愿。“赌女”风波之后,孟广云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酆家二老却是耿耿于怀,对孟广云十分的认可,暗中希望他能够成为酆家的乘龙快婿。于是常常拿言语试探女儿的态度,无奈女儿还是初衷不改。二老不敢明里相逼,只是寻找各种借口让孟广云时常来家,希望两小日久生情,成就良缘。酆灵对爹娘的做法心知肚明,也不说破,一任他们所为。
这天傍晚,酆烨支了束脩自塾馆回来,绕到孟家喊出孟广云,掏出几十文钱请他代买酒菜,尔后陪自己喝两杯。
酒酣耳热之中,酆烨举起手中酒杯,对孟广云说道:“广云哪,酆伯我自幼饱读诗书,胸怀匡世济民大志,无奈命运多舛,终究蠖屈不伸。不得已之下转而‘舌耕’,这原本是养家糊口、苟活此生的无奈之举。然而二十年后再回首,酆伯我出门育得桃李满园、回家喜见妻贤女孝,方知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出息。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酆伯我这辈子没有虚度。再如你,虽然书没读几本、字不识几个,但无拘无束、自食其力,虽非安富尊荣,却也衣食无忧。真是文章虽满腹,不如一囊钱哪。如若一味孤芳自赏、好高骛远,岂不是自寻烦恼?古人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不强求。咱这穷巷陋室人家,心气儿可以高点,眼界可不能太高啊。酆伯我如今垂垂老矣,没有什么奢望,只愿朝朝如今日这样,你我能在一起浅斟低酌,酆伯我就老怀大慰了。来,咱们喝。”
坐在一旁的酆灵,明白爹爹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些道理也曾私下里想过多次,非“才子”不嫁的心念也在动摇。但对孟广云,她只有感激而无感情,实在不愿为了迁就爹娘而误人误己。她决定顺着爹爹的话题,今日就将事情挑明,不然长此下去,斩不断理还乱。
酆灵提起酒壶,给爹爹和孟广云斟满酒,含笑说道:“爹爹真的是老了,就这么一个小心愿啊?我倒有个办法满足爹爹这个心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