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番景像。
终于挤到了重围的中心,桌上的简历已堆得比那个坐着收简历的女子头还要高了。
女子大约被浑浊的空气、被扩音器扩大般的千万只苍蝇嗡鸣的喧闹声、被时刻绕在她周围的密密匝匝的人群搅得疲倦不堪,她无精打采的、不胜厌烦般地在有些递过来的简历上打勾。
(三)
常夏把头凑过去,殷勤的递过简历,带着向老师汇报情况的学生的那种紧张表情,手指指着上面的号码:“这个传呼号码晚上才能找到我。”
那女子满脸不耐烦,鼻孔高高一翘,没好气地说道:“谁会晚上给你打电话!”用眼角不屑地剜了常夏一眼,把简历往那堆高高高的简历堆上一扔,马上就有几份简历压过来。
女子没骂出笨蛋已是万幸。这时手机还是侈奢之物,常夏当然没有。传声呼是普遍,可惜常夏也没有。
直看到别人递简历时,常夏才发觉自己的简历上没有联系方式。
在偌大的南京,写上谁的号码,能找到她常夏呢?只有租房老头。可他家的固定电话,常夏怎么也记不得。她只翻出自己随瑞携带的小本上有租房老头女儿的传呼机号码。只得写上这个号码了。
他女儿白天在学校上课,当然只有晚上回来了。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常夏所犯的这种纸级愚蠢的错误呢?
这就像一个小孩子上街买吃的,出门时却不知道带钱一样。
常夏终于发现,纵有万般豪情,她只是草包。别说那些形形色色的她根本不知道的岗位,即使是文员,她发觉自己也很勉强。
她所提的竹篮里面只有两样东西可以贩卖,一样是辛苦自考来的汉语言本科文凭,另一样便是在发表在报纸上剪下来的一些多愁善感的小散文。
这像是路边幽然自香的野花,全然换不来粮食。她这个可怜的系着围裙的村姑,到了城里后,提着竹篮,终要坐在路边嘤嘤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