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爬上两个山坡。如果去得不凑巧,还得排队。洗完澡后,回来洗衣服,这一来一去得要二个小时,她不会奢侈得一星期去洗两次澡。
(二)
与酋长吃过饭的第二天上午,她无意中朝图书馆走廓的镜子看去。镜子里那个蹩脚、不得体的穿着,常夏怔怔的朝前走了几步,再扭着脖子转向后背。终于放弃了自我安慰的努力。
站在镜前,牙齿咬着下唇,犹豫未决,从图书馆到从图书馆到她山坡上的“蜂窝”约有十二分钟的路途,再加上试换衣服,一个小时就这样切割去了。这一小时的时间面包片,怎舍得浪费?
那些知识,从地窑里爬上来,腐败着几个世纪的气息,吞噬着他们的肌体。面色蜡黄,形容枯槁。
在这样的环境里,浪费一个小时回去换衣服,不是无异于婉豆公主的侈淫吗?
但往昔的一幕幕却浮上眼前,当她那样拼命地工作,失去了容貌,不管是走在路上,还是逛商场,他人眼中透出的光线不再在她脸上停留,她仿佛一堆透明之物。
而她也不敢再照镜子,虽然她剪短的头发后来又长长一些,当她低下头把头发拂过额顶,随着手掠过头顶的长发,她的白嫩肌肤不再。
褐黄陈纸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眼神。似乎看见一个穿浅天蓝色碎花的连衣裙的女孩子站在那,朝她浅浅笑着。那是一个已经破灭的她自己。
对常夏来说,一生都无法忘记做基层销售时被风舔日抚容颜几近摧毁的日子,谁能体验不敢照镜子的深切痛苦?
她的容貌是毁去了,她在这工作的急漩中却不能停手。于是,她唯一让自己所做的便是忘却。
有次去下面县市一个医药公司做促销。露天场地,白雪似的阳光下,没有一线阴凉可遮掩。四十度的高温,很多厂家代表都缩在开票的房子里,不肯出来。
而她在场地穿梭如一条泥鳅。她一旦工作起来,便有种激情的狂热,她不停的向前来进货的在各个展台前逡转的药店老板推荐她的产品。
在刺眼的光线下,她的眸子映得闪闪发亮。光线在她的脸上打下一种虚假的白皙繁荣。
直到上卫生间。从一个格子间里闪出那个在场地做主持的女孩子。她肌肤嫩白得可以出水,耳朵上载着一只淡绿色耳圈,明珰似的显来晃去。
原来的常夏也可以这样漂亮的。常夏窘迫的朝卫生间模糊的镜子上瞥去,裸露在外的肌肤浑如黑炭。面容苍老丑陋,光照已经将她践踏成发干发黑的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