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就在此时于着心底间兀地一下霍然响起:“再过一会儿,这世上的一切便都与我无关了,与我无关了……”一时懵懵,他没能反应过来这个陡然升腾的音声竟是那样无端、也是那样不祥。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薛怀义是得了武皇的命,要他往摇光殿见上一面,故而他才大晚上的顶着漱漱寒风在太初宫里赶的急急,却为什么分明温柔的赴约此刻怎么都觉的分明一场对死神的觐见?
但此时他的脑里心里,始终都被武皇那抹倏然就使他癫狂的身影充斥的满当。这样的近乎执念的想念已经令他丧失掉了其余对这世事洞察的天人本能。
他想要靠近她、守护她,但似乎无论他靠的多近,无论他想怎样小心的维护这感情、保护她,甚至不惜做出癫狂的行事,他其实却从没有一刻觉的自己是个在这尘世间深深扎根、不会离开的常驻客,他总也觉身如浮萍心似浮游……这或许就是一早便可以感触到的茫茫天命?
一阵风过,肃杀的闷响于着空旷的肆夜深处像是一下子扯破了一个大洞!耳廓灌溉进了铺天连地的放肆的癫狂声。
怀义猛地醒神,意识到自己因起了思绪而止步不前的这通耽搁,想必是有些久了!又是一个自嘲苦笑,摇了摇头,将那步子往着摇光殿的方向继续移行。
这一路上没看见一个宫人,甚至景致都蒙着莫名的诡异。但薛怀义一路停停顿顿、感月伤花,以至于他不仅失去了对世事的思考能力、连感知力都跟着下降了好多,他根本就没留意到这样不合时宜的空旷寂寥。
这还是那个英机勃发、同时秀挺魅惑的薛怀义么?这样的情态真不太合他的时宜,却也终究还是在他身上显现的尽致淋漓。
就在方才夕阳渐沉时,他忽领了武皇的口谕,今晚相邀于摇光殿一叙……
一叙,一叙,多么熟稔亲切、多么温柔百结的辞藻!
她唤他来觐见,还是在有着那样美好的名字的一处偏殿,还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这样浪漫温馨的秘密幽会!所以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对不对?她还是念着他、想着他的是不是?
穷尽一生,这曲折而漫长的一条人生路上,总有那么一刻会让你觉的与以往不同寻常、颇耐寻味。只要有那么一刻,那极短暂的一刻,即便剩下的这整整一生都是茫惑而无知的许多,却也是已经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至少薛怀义是这样的,他要得不多,一直都不多啊……
夜宫死寂,寂静到甚至连一丝鸟叫、半点儿的虫鸣声都没有。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