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在指间断去后也只会使得琴弦、手指两败俱伤。力是相互的,他有多疼、多苦,她便身心受同等。
尚有苦笑低回,只是因为残念未央,却已什么都做不了,唯剩叹息尔尔!
这到底是一个何等样的世界?有着何等样的无奈?何等样出乎意料、没有限度的悲凉?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你自己说过的话,怎么就忘记了?”转目重又顾向俊臣的太平声音很小,若不是这一场局是她一手构画,俊臣简直以为那软款的花颜含着的神情叫作哀恸、声音徐徐的带了哭腔呢!她慢悠悠,“人心多诈,不可视其表;世事寡情,善者终无功。信人莫若信己。防人毋存幸念……此道不修,夫庸为智者乎?”寸心不曾有伤、也不曾有痛,甚至不曾滴血,因为那心头血早已放了空。
最残酷的字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清晰的告诉来俊臣什么叫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知不觉已跃在高阔天际的灿烂朝阳不吝惜周身的光与热,对着广袤大地、无限江山投洒下一层又一层厚重的华彩金粼波,把死别的景深衬托的有如轮回的新生。
须臾沉默,俊臣仰脖哈哈大笑!又是一个满酒于盏、复而扶摇阔袖将那浊酒就着烫意滚滚入喉,那样灼热的温度灼的他直想落泪。尔后他收笑起身,负于背后的一只手缓缓抬于胸前,对着太平做了一个淡然的揖:“行了,我认!”语气不重,只是决绝干练。面上情态已经幻化的那样无波无痕、平和如常了。除了这四个字,再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样一袭墨色的硕袍浩浩的迎着穿堂索风飘忽摆动,一上一下,曳曳的频调将周匝一切交织的有若缥缈烟霞。便在这样似幻如梦的水汽雾影般的催化之,来俊臣的气韵显得那样出神入化,一笔一划尽情恣意的走笔白描!
太平垂睑,心下寸寸隐隐的疼,只是凑化成了面上这样一层淡淡的漠:“不套你,如何让你招认?不杀你,如何保全我自己……”
如何,保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