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没有动,只是这样静静的面对着榻上姿态依旧闲然、神色依旧不怒自威的武皇,淡淡的睥睨了一道目光。
这一瞬间恍然发现,原来自坦缓的地界抵达沧海桑田改天换地的阵仗,也就只是这一倏然的时间而已,原来就是这么迅捷的事情呢!
对于婉儿的回答,武皇心没有做出半分感想,只是觉的有些顺势、又有些不大顺势,不过终究是没有太过于出乎意料。
她了解婉儿,正如婉儿如是的了解她一样。所以她们之间一些默契、很多细微处都大抵是不需要过多的辗转忖度便能明白的。
武皇淡淡的收了眸光,回旋着顺势无心的一扫,将殿前排立着的一圈儿人就此扫视了一番,即而转向偏侧默立的崔玄暐:“崔公。”这是她一向倚为心腹的功臣,如是被她那样相信与看好的人!武皇启口,目光含着浅薄的笑,语息没有变,“你也陪着他们诛杀二张党羽?”最单纯的发问,仅此而已。
但在崔玄暐本身听来,却是觉的分明那样可笑!
是的,论起崔玄暐其人,他身所承所受武皇隆恩委实不能小觑!譬如旁人若要身居宰相那须得有举足轻重之人举荐;唯有崔玄暐,乃是武皇亲手将他提拔至此、厚爱有加。
但时今,他在这里,他也在这里……
武皇这句话问的委婉,越是这样便越是含着一股昭著不晦的弥深讽刺!作弄的崔玄暐心若擂鼓,兴许是心虚之故,他未有抬首迎合。嗫嚅于心,终是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罢了,罢了……
武皇默然的转目,只是将身重新往着香榻躺回去,只是这么躺回去,懒散散的一下子便好似松了那意悬悬了半世的心!满殿烛影摇光间,她闭上了一双早已疲惫不堪的龙眸凤目。
她累了,她是真的累了,累了……
过了花期的缤纷花卉没有一瓣可以逃脱飘奔大地的可怜宿命,正如阳春白雪之下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是不是尚且还有着一颗种子正在沉睡。那些流转的光影裹挟着沙石尘粒,一切的一切都在幻化不歇、永无停滞。沧海桑田、地覆天翻,宿命其里、命途其外,一切都会消逝,一切都会不见,徒剩下的一些不甘与对那些越来越不可追的往事稀薄残影的执念,恍然间分不出究竟算是梦境还是真实?
残存的光影还在,但前路已是那样的摸不着、看不到,只剩下那样深刻的一种对宿命、对人事、对缘份、对天道的感知就此沉淀、铭记于心。
这真的是很神奇的一种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