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视线越走越远的。这个道理李旦明白,所以即便他心有不舍、有关切、有对儿子就要远赴潞州离开自己身边的那一份担忧与记挂,可到底他始终都有那么一根理性的心弦强持未消。
“三郎。”旦隔过太平,与隆基面对面而立,抬手拍拍儿子的肩膀、又为他将脖领处粘着的一瓣枯叶顺势拂去,颔首时目光沉淀又肃穆,“你不比你几个哥哥、还有幼弟。早在武皇一朝前后,他们就已被派往各地、习惯了离帝都之外山高水远的生活。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爹爹的身边、在爹爹可以含及到的地方,没有离开过。”这字句间夹杂了些许恋恋的味道,还有一些风尘气息,“这一遭远行,爹爹,真是担心……”于此又摇头笑笑,再看向儿子的时候已敛去那些不由自主浮之而上的悲意,“其实爹爹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对么?我的三郎早可以独当一面、并精彩漂亮的应付一茬茬突忽而至的风雨,不是?”语尽时笑起来,朗朗的声线似乎冲淡了离别的悲意。
隆基与父亲四目相对,将父亲言语字句仔仔细细的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他喉咙一哽,颔首垂目以掩饰自己挂睫的泪波。须臾后又抬起,对父亲点头一笑:“是,儿子早便可以令父王心安,儿子早已学会如何面对风雨、并打理好一切。”他说的话不是假话,且他也绝对有这样的能力、甚至远超出这样能力的照顾好自己并打理好一切该打理的事物。
李旦对这个睿智英毅的儿子亦是放心的,所不安心、所记挂也不过是因为父子之间那一份天然情态的作弄,儿子无论何时何地,在父母眼里心里也永远都无法真正长大,做父母的总也忍不住就升起这样那样其实没必要的担心和牵挂。
旦颔首,一阵秋风穿林过树,扑在身上、撞在面门便忽然带起一阵料峭的寒冷。他下意识抬手裹了一把隆基肩头的披风,就是这样一个细小的举动又一次惹起了父子二人心头才止的哀意。可这一瞬,旦忽有一种慰籍心底的弥深欣慰,忽然觉的眼前这个立于瑟瑟秋风、即将远行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做父亲的,是该放手了!即便天下所有父母大抵都是一样的心思,都满心满脑只盼望着子女们能越来越好,却也不能永远都照拂、管顾子女一辈子。宗有心的这一道圣旨,反倒帮李旦斩断了这份想放未放、总有不忍与不舍的优柔寡断。
感知到父亲看向自己的目光沉淀了一脉欣慰、一些依旧的挂怀、更多的却是信赖。隆基忽也心念一动,动容无声。
旦的目光又沉了沉:“你的锋芒太甚、太耀眼,素性为人太过刚毅凛冽。其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