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坎让饭馆伙计在门角避风处摆了个火盆,架上铁脚架支起黄铜盆派个小伙计守着温酒,看看一切布置停当,就笑着对商成说:“我去给十七叔他们安排住宿的地方。”
商成点了下头,说:“我看隔壁院子就好,把叔他们安排在那里吧。你和老尤说,我叔住这里的时候,住宿吃食仆役马车什么的一概从优,花多少都让他记个帐,回头找我结算。”
霍士其并没有推辞,只是略有些诧异地问包坎:“你不一起吃?”
包坎说道:“尤墨斗那个老泥鳅不好对付,别人去说,他不一定理会,这事还得我去跑一趟。再说我才吃过饭,前街的酱驴肉我一个人吃了四斤,死面饼也吞了三张,又陪您灌了几碗茶汤,现在肚子里哪里还有缝?”说着抚了下肚皮,望着一桌层碗叠盘的筵席咂嘴摇头,似乎是在后悔晚饭吃早了,朝霍士其拱下手,道声告罪就挑门帘出去了。
商成看霍士其微微皱起眉头不说话,还以为他在担心凭他的身份住这样的地方不合适,便笑着解释:“您别担心,放心住下。这处驿馆是别人犯了事缴回来的官产,官上暂时还没处置,好几个院落就只住了我和左军司马,空闲的房子多的是。”又瞧见二丫站在她爹背后,咬着嘴唇盯着一桌子酒菜,就说,“二丫妹子也坐下一块吃。都是自家人,又出门在外的,没有那么多规矩。”二丫瞟她爹一眼,看霍士其不反对,乐陶陶地把商成对座的鼓凳拖到桌角,拿酒壶先把她爹和商成几乎没动的杯子里都斟满了才坐下,再给自己倒了大半杯,捧着酒杯抿了一大口,登时高兴得眉花眼笑。
“倒不担心这。”霍士其倒没注意到女儿的举动,拧着眉头讷讷自语,“包坎他……”
“你说包坎?”商成一边给霍士其布菜一边笑,“是这,燕州府临时派这里来打理的尤墨斗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要是别人去提这事,十有九成办不成事;只能让包坎去办。一一包坎和他是酒肉朋友。”还有个原因就是包坎不愿意和他在一桌上吃饭。他有眼疾,忌口的东西多,这样不能吃那样不能吃,连酒都不能多喝,顿顿饭都是清汤寡油的黄米饭硬面饼,包坎和石头每每和他一同吃饭就浑身不自在,后来干脆便不和他一块吃了。
霍士其只是沉吟不语。虽然他才来一个时辰不到,同包坎也没说上几句话,可旁观者清,从包坎的一言一行中,他已经看出来包坎这是在悄悄地在商成面前分出尊卑高下。他也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如今的和尚再不是当初那个荏事不晓的假和尚了,也不是那个为了糊口而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