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里光线黯淡,影影绰绰地能看见并不止一个人。胡康仨人瞪着眼珠还没醒回神,也象娃娃们一样瞧稀罕,就听厢里有人低低声音“哦”了一声。随即就有个梳抓髻的小姑娘探出头来把驿站望了一眼,又折过眼把胡康他们三个人打量了一回,对车里说道:“姑娘,真是有个驿站。幌子上写着‘张果驿站’。上面还有字,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驿站。”
“是张果啊……那我们还没走过林西县。”姑娘说,“不过快了。再过去就到燕州。至多还有两三天就能到燕州府。”停了停,又说:“那,老叔您去问问,看驿站里还有空的上房没有?”
这姑娘的声音真是好听,又清又脆,还稍稍带着点回音,落在胡康他们耳朵里,仿佛就似三伏天嘴里咬了块冰,浑身上下都透着清凉爽快;又觉得心里似乎有猫爪子在抓在挠,总觉得听不够还想多听她说两句。话是对车夫说的,可也象是在对他们说,胡康还没开口,两个驿丁都是一个劲地点头:“有!有空的上房!空的上房有!”
“那,就在这里歇吧。”
车夫答应了一声,从车辕上取了踏凳地下放好。车帘一挑,刚才那个小丫头胳膊上挽个蓝布小包先跳下来,脚没站稳先问道:“驿官大人,你们这里有热汤没有?我家姑娘赶了一天的路,要洗漱一回!”
“有!有!”一个驿丁根本就不知道“热汤”是什么,还直当是热面汤,嘴里胡乱答应,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下来的胡女,嘴里乱嘈嘈地小声问,“胡头,这,这……这就是你在县上见的那个,那个波……波斯胡女?”
胡康吞了口唾沫,使劲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分不清这胡女到底是不是那胡女。两个人都是高挑个头棕红头发,一样都挽着摇摇欲坠的高髻,都是高鼻梁深眼窝,都是蓝得就和响晴天一样颜色的大眼睛,胸脯也都是鼓鼓囊囊的……
有两个热情的驿丁帮忙,马车上的一个半沉不重的大箱子轻而易举就被抬到了上房。两驿丁一个去吆喝自己婆娘赶紧烧火做热面汤,一个指点车夫把车卸下,把马牵到后院马厩,交代了草料饮水如何取用,手上事一落,立刻就一溜烟地奔过来。胡女不在上房里,只有小丫头笑吟吟地站在桌边。胡康正趴在桌上,借着油灯光亮,比照着一块木牌子拿笔一横一竖地在往来借宿的册簿上“描花样”。
看到胡康“描”得辛苦,小丫头格格笑道:“大人,要不我替您写吧?这是内教坊的喜鹊画牌,字都随着画走的,不容易辨认哩。”
胡康忙得一头一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