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记得他们变法的大概故事和他们各自的最后遭际,以及后人对他们变法举措的一些好的评价一一其实就是商成对他们的积极评价。但是,要是让他来复述商成的评价,他很可能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只知道商成的评价很精彩也有道理,至少不比他看过的那些史书差。而且商成并不仅仅是简单地评判商鞅他们的对错,而是不停地变换着思考问题的角度,不断地提出新颖的看法,从各个方向去探寻和总结商鞅他们成功与失败的原因。可惜的是,他太驽钝也太蠢笨了,根本没记住那些精妙绝仑的谈话。从头至尾他能记住的东西,归纳到一起,只有一句:
一一朱宣他们搞的清查隐田隐户,还有大力推广新农具和新作法,最后很有可能会酿成大祸。不是朱宣他们出祸事,就是大赵出祸事!
商成下这个断言的时候,神情非常地严肃。他记得,他认识商成这么些年,商成如此严肃的神情好象只出现过一次,就是让他去北郑诛杀李慎的那次。当时商成也是那般神色,目光坚定,脸膛上似乎凝结了冰,说话时嘴唇几乎不动,声音似乎是从胸膛里迸发出来的一样,深沉得令人不能辩解也无法违背……
他挪动了一下脚步,让麻木的双腿活动了一下。他记得自己当时问过,朱宣他们为什么思谋着要去变法,商成是这样回答他的:
“我不知道。我没看见有需要进行社会大变革的地方。可是,既然他们要改变,就必然有充分的理由。只是这么理由是在我们的视线之外,我们还无法接触它们和了解它们。但是,张朴和宰相公廨,他们必然很清楚其中的道理。可他们自己因为这种或者那种原因无法出面主导这场变革,又或者他们没有进行变革的胆量,所以他们就把朱宣这个名望极高的高级知识分子推上前台的原因!”
整整一晚上的谈话,他就只记下了这么一句话;还不知道是不是商成的原话。也就是从这个问题开始,他和商成的谈话内容从变法上转移到朝廷当前的局面上。南进派和北进派的较量、皇权和相权的争夺、太子被人下毒已经命在旦夕、成都王和济南王为储君的位置在暗地里做的种种准备,中间还夹杂着军旅间的矛盾,萧严分道、杨商交恶以及将来必然会出现的少壮派内部的分裂与制衡……
他记得自己听完商成的叙述之后,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风云际会之地英雄用武之时”!他被自己的雄心壮志撩拨得心潮澎湃毫无睡意,之所以一个人跑来这寂静的后院,目的居然是想劝说商成放弃那可笑的谨守军人节操而投身于这场足以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