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吏姓赵,他自幼家中贫寒,中秀才后迫于生计,娶了仝老六的幺女为妻,他老婆的嫁妆虽然丰厚,但长相却一言难尽,赵书吏没见过无盐女,可是仅凭老婆黝黑发亮的脸上的那对龅牙,估莫着无盐女也丑不到哪去。
命比纸薄,心比天高。赵书吏常自比茅庐之中的孔明,多年郁郁不得志,只是没机会而已,倘若风云际会,自个定会遇风化龙。
夜空中,月亮爬出乌云的缝隙,露出一丝光亮,他只觉脚步愈发轻快。
岳父仝老六在他眼中,蠢得如同买椟还珠的楚人,守着金山讨饭吃,如此简单一目了然的账不会算,甩掉那几个别家的银矿,的确会少收点孝敬和分红,但同每年贿赂知府衙门的银子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
呸,不就是花钱替自己捐了个差事吗?这父女俩整日介鼻孔朝天,根本不正眼瞧自己。呵呵,没想到自己能办成这么件大事,到时看这老头还会说什么?
说话间仝家到了,赵书吏抬脚上石阶,敲开门径往后堂见到岳父仝老六,嘡嘡嘡三言两语讲清来意,然后得意地仰起脸,静等仝老六起身亲自替他泡杯上等好茶。
吧嗒吧嗒,仝老六盘腿坐在榻上,抱着水烟qia
g闷头抽了起来,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根本没搭理他的意思。
“岳丈大人,二留一,徐平可给了天大的面子,到底啥意思?您给句痛快话呀。”
仝老六没吭声冷冷扫了他一眼,眼中尽是不屑。
“岳丈大人,徐大人在县衙还等着回话呢?”
仝老六用力咳嗽一声,吐了口浓痰,磕了磕烟灰,起身趿上鞋子,直勾勾盯着他:“蠢才,谁让你多闲事,这么沉不住气,我迟早会被你害死。”
赵书吏目瞪口呆,“岳父何出此言,这明明是件大好事啊。”
“呸,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雏,斗得过赵文华那只老狐狸?知道我每年给赵文华多少银子?徐平明显是断人财路,姓赵的能给他好果子吃?”
赵书吏:“呵呵,岳丈原来担心这个,您放心,徐平的底细我早摸得一清二楚,他后台硬得很,袓父是当朝次辅徐階,老师则是福建巡抚聂报。”
“哦?”仝老六眉毛连挑数下,深吸口气说:“照这么说还有得玩,可是……,赵文华可是严阁佬的干儿子。这种棘手事最好别掺乎,有句老话不是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论起严家,您更不用操心。”赵书吏大笑数声,眉宇间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