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在非洲深处待过的人,不会知道那里的夜晚有多冷。风很冷洌,空气很干,不喝点酒,不与人群待在一起,根本不可能睡着。
有时候,也有可能活不下来。
他靠在经济舱稍微有点狭窄的座位里,翻覆着无法入眠。
这里也没有酒,这不是头等舱。
冯景熹睁开眼睛,看着舱外漆黑的夜,一万米的高空。这些年里,他去了太多的地方。机舱外的白昼和黑夜其实世界各地都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你是孤独的,去到哪个城市哪个地方,也是一样的。
这世界上与我们有关的人和事其实太少。都是亲近了一个人,才会有她看过的风景,才会记得她往返过的地方。
不然,和这平流层的黑夜一样,一切都与你无关。
冯景熹不爱说话,特别意识流。他不说话的最长时间记录是1459个小时。最后的那一个小时发生了点意外,不然可能还会更长。
别暗呼艹,这是不是真的不需要什么证明,只要和他待上一段时间的人,都会相信这个数据。
奇怪的是,他并不是很闷,还挺意外的是个有意思的人。
比如摄影的时候跟踪一只野生动物,穷追不舍直到密林深处,有时候那只动物没辙了甚至能和他交朋友。
比如为了拍一群鸟从山崖上摔下去,3处骨折也没有长记性,伤疤没好就忘了疼。
比如在野外常常用T恤擦镜头,擦完是不是真能不晕不清楚,但是这动作自然露出的六块腹肌雪白结实,把旁边女孩看得耳朵发烫他却完全不自知。
嗯,有点离群索居,或者说有点缺乏常识,社交恐惧。不喜欢人群,不喜欢提要求,不太习惯有求必应或是有的放矢的人类交际习惯。
但是这都并不严重。
用关在蓝的话说,他不过是自己不想说话罢了。其实没有病。
其实这个星球上,与众不同的人有病,芸芸众生的人也有病,没病怎么顽强地苟活至今?谁在人生里,从来没有一个时刻是鸵鸟,是懦夫,是有病的?
他很清楚自己一定是有病的,从18岁那一年开始,他就是只鸵鸟,或者懦夫。
所以,他最严重的是心病。
心病是药石不救的,是医生无奈挫败的,而他的心病最显著的临床反应就是,失眠。他持续失眠的时长与失语时长,堪称双秀,都很优秀,532个小时。
生物医学上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