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讲完了吗?”费渊靠在走廊尽头的一扇被封死的玻璃门上,有气无力地问道。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像下雪前的天空。
“经过……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芩芩喃喃道。她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低着头。把所有的一切都对他,一个相识不久又并不那么了解的人讲清楚,她花了几乎一个多小时,红着脸,冒着汗,喋喋不休、语无伦次,好像小学生在向老师坦白做了一件什么错事,她常常浮上来这种感觉,倒不是因为她的故事本身,而是因为费渊的眼光。尽管他在她的整个叙述过程中几乎一言不发,那平时就漠然无神的眼睛里也仍然毫无表情,但芩芩却从开始讲就觉得别扭,好像是一个悲痛欲绝的人对着一棵枯树在嚎叫,或是一个欣喜若狂的人抱起了石头跳舞……他为什么连一点表示、一点反应都没有呢?芩芩好几次觉得自己再也讲不下去,那故事本来就是那么平淡,连讲的人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趣味。她硬着头皮讲,越是想简单些便越是啰嗦个没完;她厌烦了,她看出他也厌烦了,一点儿也没有那种同龄人的好奇心。好像他早就猜到了是这么一回事,好像他早就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博云祥,好像他早就料到了芩芩要从照相馆里跑出来。他静静地听着芩芩的叙述,一直沉默着。只是当芩芩讲到这一句时,他才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芩芩说:“不照相,其实也没有用,只是不愿照。挽回不了,我知道。因为,因为……早已登记了……”她说得很轻很轻,由于羞于出口,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但她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他“啊”了一声。他“啊”得很轻很轻,似乎也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但是,芩芩听见了。好像一股凉气从头袭来,叫她浑身发冷……“啊”是什么?是惊讶吗?还是气愤?他是根本没想到芩芩会同这样一个人去登记呢,还是没想到芩芩是一个“登记”过的人?这一声“啊”,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此后,便是长久地沉默,长得足足能够再讲两个故事,讲一对情侣卧轨自杀,再讲一对冤家言归于好……“讲完了吗?”沉默被打破了,他神情沮丧地重复,算是芩芩这一番心的**得到的唯一呼应。可是,芩芩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句话。是的,她从照相馆跑出来,穿过溜滑的大街,跑过凝冻的雪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跑到这儿来找他。无论如何,她期待的不是这样一句话……
“经过……经过就是这样……”她想快快结束自己的叙述,又加了一句:“自己酿的一杯苦酒,送到嘴边,终究是不愿喝下去……”“不喝下去,你打算怎么办?”他挪了挪身子,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