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饶退出青女的房门后,腿没了方向,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李承业利用自己,布了一个天大的局。局里,阿饶被传唱成厉害的角色,然她却被彻头彻尾蒙在鼓里。
她有些失魂落魄,脚好像踏着因她无故而逝的亡魂,那些枉死的人,要一步一步把她送往炼狱魔渊。
想到此,阿饶靠扶在廊柱上沮丧,炼狱魔渊,她离那无上佛殿又远了十万八千里,她又带给了他许多麻烦,真真活成了妓子误佛。
阿饶咬了咬唇,忽然决定再不去求谁了,她要亲自往长隐去,她恨不得下一刻就飞到他的身边。
腰间佛灯骤显,星星之火,亮成了暗甬尽头的光明。
一件混着皂角香的布衣从天而降,盖住了阿饶的头。
“要是再让我晓得,你只不给四海盟的人洗衣服,有你好受的!”男人骂骂咧咧,指着被盖了头的阿饶大骂:“去给洗了!”
阿饶不敢动,攥手杵在那儿,即便盖着脑袋,仍埋着脸不抬头。旁有好些人经过,皆天影与移星的弟子,有一小阵热闹。
这些人听见四海盟的弟子与客栈浣衣女过不去的骂语,凭空生出了几分出身六派的骄傲,笑,笑过便趾高气昂地结队走了。
阿饶被盖住了头,不晓得情况,当有人拉了一把她的袖时,她凭空抖了一下,那人说话的声音小且焦急:“快走!”
是阮从楼。
阿饶听出来,她也抓着阮从楼的袖,问:“茵茵……”
“大小姐已让盟主关在四海盟四个月了,阿饶姑娘快些走吧,走得远远的!”阮从楼往四周看过数眼,确定无人,“别再与江湖沾上关系了!”这是他的忠告,这趟浑水,和着泥,行过的人皆要陷在里面。
好在还有人信她,阿饶不胜感激,然此情此景,已容不得她多谢,人已让阮从楼从客栈柴屋的偏门推出去。
最后,阮从楼朝他摆手,还是说:“快些走,走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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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饶从客栈出来后,预备往长隐去,那一路最要提防的是李承业的人。山下官道,旁门穴口,能行的道,李承业没放过任何一个缺口。
那些大张旗鼓的布防,全是他对阿饶说的话:莫想逃。
阿饶腕上的伤口,越发严重,原先快要好的时候,皆是让她扣烂的,眼下身子又苦又虚,她又盼着快些愈合。雨一阵下一阵停,裙角和鞋踩了许多泥,她像一个逃荒的难妇,全身上下,连着脸,全是不好看的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