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个尽头吗?”
这是无趾人自己学会的抽象的概念·尽头,意味着人在世界上的行动的边界。
他结结巴巴地说他出生的地方是有尽头的,很小一块,是属于他的,他知道那一小块地方所有苔藓、蘑菇的成长,也知道每一只小虫子的飞舞、到来与消失,是他的“家”。
“尽头……也许是有的,但没有到达,那就谁也不知道呀!”
顾川说。
“哦……哦……”
无趾人抖了抖身子,低下头来,看到脚边有一只死去的蝴蝶。那是在之前的暴雨中被雨水浸透无力飞翔而死的。
三人再度纵马,往远处去。
隐隐之间,顾川代表了这个小小团队的方向。
“我决定先回村子。”
“你不怕把护城军引来吗?”
“到村子里做补给,我要很多事情,过一天马上就走。”
顾川说。
顾川再见到日照村的时候,日照村照旧平静,几个老妇在门内谈闲话,几个老头每隔一段时间披着蓑衣排排田里的水。青年人、壮年人、少年人都往城里走了一大批,日照村肉眼可见地冷清下来。
像日照村这样新开辟十几年的小村落,非商队来访,几乎与世隔绝。
如今又是雨水充沛的季节,那大家伙是真不爱出门。
日照村所靠着的这段日照大河的水没怎么泛滥,只是没过了布满卵石的河岸,依旧清澈如故。
再度见到川母时,顾川的心情又大不一样了。
上次算是壮志踌躇,以为自己能像上一世那些少年成名的天才一样做出点事业来。
结果下一次便狼狈不堪,衣衫褴褛。
窗子里的家和窗子外的门仍是打扫得干干净净,雨水从屋檐上聚成小流如银线般落在地上。顾川沉默地敲了敲门,屋内传来声音。
“来了,来了,是谁呀?”
川母打开门的时候,先是沉默地、茫然地寻找,等看到顾川,她的目光立刻变成温和的与快乐的了。
她平常地、沉稳地说道:
“怎么没穿好啊,快进来,外面凉。”
顾川低下了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门关上了,门内没有雨。外面的雨依然下着。
川母烧了三桶热水,给三个后辈晚生接风洗尘。家里顶梁的木头已经很老了,白色的水蒸气从木桶里一直升到顶梁柱的边上。雨又停了,风也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