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棉花的声音。
蹦擦擦——
他念着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自己知道真实意义的拟声词,自得自乐地笑了起来。
他念着直觉中涌出故乡的诗与歌,不再去想自己记忆里的遥远的事情,重新把头伏在案上,继续按照齿轮人的学问,重演齿轮人对这艘船的设计与计算。
这时门开了。
来者是初云。初云靠在门沿上,露出一个绝美的侧脸来。她是要问顾川他今天在外部观察总室所说的云带的事情。初云对云的学问格外关注。
年轻人学习的思绪被打断了,但他也不恼,反倒笑了。初云问,他就乐意讲,讲天,讲地,讲自己的发现与归类,讲不同的云,讲温度还有他自己知道的一切。她要是反驳了,他也愿意听。
两人就小桌子坐下,顾川摆一水壶,初云倒两杯热水。那时候的窗外,白云飞雪无边无际,而他们的杯子里清澈的水冒出洁白的烟气,在男女腼腆的对话声中飘至天顶。
等年轻人说完了,少女便在不解中蹙起眉头,问道: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要单独分出个云带,而不说更大的塔状云呢?”
“因为云的形成是有理由的,它决不是随机随性的。要是随机随性,我们怎么能看到这么千变万化却有规律的云体呢?就算是落日城的天空,在相似的环境条件下,我们也能看到类似的云,是不是?这其中未必是没有规律。”
按照顾川上一世的学问,云的形状主要取决于气流、温度与湿度,在不同高度的天空,所漂浮着的云都是不同形状的。
他摇头晃脑地说道:
“塔状云,鲸状云和鳞片云,这三种云形成的机制我猜想应完全不同。至于云带,恐怕也有其之所以为云带的理由……”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抬起头来,却见到眼前的初云正在理头发。
大陵与大荒的日子是没有水的,而船上有水以后,初云清理自己的身体清理得很勤快,于是她乌黑地发丝也根根泽润明亮,铺下来犹如瀑布,遮过了耳朵,也垂过了她的胸前。
她小巧玲珑的鼻子微微翕动,而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则对上年轻人久视的目光。
“你怎么一直在看我呀?”
顾川知道初云的问绝对没有任何戏弄的意味。
但正是如此,他才觉得她有种纯真无邪的狡黠。他咳了咳嗽,话刚出口就变成其他:
“初云,你没发现我们的头发都很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