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个人。
是郭端平。
山脚下形成了巨大的沟壑,他独自提着灯笼站在沟壑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美熊见没人注意这边,于是缓步上前,“给大人请安,大人不去休息,站在这里做什么?”
郭端平提着灯笼,灯笼光影微弱,照不出沟壑下面的情形。
他缓缓道:“今日,多谢你冒死救出山川。”
“分内之事。”
郭端平似乎没把她当做外人,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本欲趁着狩猎,进献白鹿给皇后娘娘,借此叫官位再上一层楼,却没想到冬猎如此不顺,连带着那头白鹿也没能送出去。”
贺美熊打量着他的背影,没吭声。
郭端平继续道:“我三岁能背诗,七岁能作赋,我读书很聪明,也因此生了野心和远大的抱负,虽然出身寒门,却想凭一己之力,重新光耀郭家门楣,让郭家也能跻身世家大族之列。然而二十多年过去,我已年过四十,却仍旧只是洛京城里最不入流的官员,甚至在我的子女遇到危险时,也不是那些侍卫第一个选择救的人。在那些高门面前,郭家低贱如尘埃。我常常想,我已经那么努力,我已经付出了那么多,我甚至失去了一个儿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仍旧无法跟那些世家比肩?”
他的声音在今夜听来,似乎格外苍老。
灯笼火光跳跃,照出他更加斑白的头发。
贺美熊沉默良久,淡淡道:“你一个人的努力,又怎么抵得过别家几代人的经营?更何况,靠着杀妻弃子攀附名门得到的官位,其实也算不上多么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