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浊闻言不由睁大眼睛,随即一躬到地高声道:“陛下圣明!”
“哈哈。”
赵信哈哈一笑,当然不会把这个所谓的圣明当真,只是转而问道:“先生还有问题吗?”
“嗯,暂时没有了。”
宁浊沉吟道:“不过,臣觉得当今所有学说皆解于经,比如公羊派解于公羊传,谷梁派解于谷梁传,那臣这学说……”
“不必。”
赵信微微一笑,随即转头看向他道:“你可以选治一部经,但不必勉强。”
见他不解,不由再次笑道:“知道朕为什么要让你来讲这个学说,而朕自己不亲自去推它吗?”
宁浊闻言一怔,随即摇摇头。
这才是他最疑惑的地方。
在他想来,天子如果本身就是一派学说的领袖,这该是多么有面子的事情,载于史册也是史无前例的。
甚至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帝王,明明什么都不会,却把当时学者的学术成果据为己有。
而当今天子,明明这套学术是出于他手,他却不肯要,反而要让他来承载。
这才是他不安的地方。
赵信闻言嘴角微掀,意味深长的道:“因为朕只有不下场,那么朕才是最终的裁判。”
这天下各学派的学说为什么要争,争来争去,除了争民间的追随者,主要还不就是要为统治者所用吗?
另一个时空的公羊派董仲舒更是毫不遮掩的,把自己的学说形容为少女,要送给皇帝为妾。
现在倒好,这小妾混能耐了,开始想要凌驾于主人之上了,开始对皇帝指手画脚了,甚至还要把皇帝架空起来,搞什么垂拱而治。
还要和皇帝共天下,我共你大爷。
而赵信为什么要把宁浊推出来,而不自己上,这还不简单吗?
明明是裁判却跑下场去做选手,这不傻了吗?
那样一来,不是等于一下子站到了天下所有学派的对立面去了,让天下人都变成敌人。
宁浊总觉得这学说这里不妥,那里不妥,那是因为他觉得这学说是皇帝的,和皇帝是一体的。
他哪知道,这学说虽然是皇帝炮制的,但事实上,当它被推出之后,它和皇帝就是分开的。
谁去主张它,它才和谁是一体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赵信的真实目的是在于制衡。
制衡,有了竞争,裁判才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