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德喜走近桌子,抬手将桌上散落的灰烬扫进自己袖筒。
“说了什么。”封行止问。
德喜声音压得更低,“奴才听师傅说,折子上斥责您无端惊扰百姓,身为太子,有失德行。”
“有失德行……”封行止冷哼,“多少年了,也不换换花样。”
隐约听到里间有动静,德喜侧眸看了眼,有些拿不准是不是听错了。
“嗳,他们呀,也是实在抓不住主子您的错处了。”
话音未落,封行止已经起身。
绕过雕花屏风,就见原本该在榻上熟睡的人,此刻正扶着多宝阁僵硬立在一侧,头缠绷带,着素裙,如瀑乌发长及腰下,衬出一截细弱的腰身。
“我……”钟婉意沐浴着他审视的目光,身上没什么力气,但尽量咬字清晰地解释:“我无意间听到的,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受责罚……”
结果,却忽然醒悟过来。
太子终归是太子,论心机算计,只怕是无人能敌。
她还在担心他会因她受责难,他却眨眼就有了对策。
不仅将责难化解,甚至可以因此得利,赚个知恩图报的好名声。
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夜访昌陵算什么惊扰百姓?
说不定被惊扰的百姓,还要赞一句太子仁厚,愿为恩人深夜奔波,承受责问。
而一想到真正被救的是她,真正的恩人也是她。
钟婉意的心境,一时真是微妙无比。
“随意起身,看来是伤的还不够重,身上,还不够疼。”封行止看她额上横绕的绷带,视线渐渐落在她毫无血色的双唇上。
“谁人也不是铁打的,我当然疼了,哪里都疼。”
钟婉意不指望他说好听话,边说边扶着多宝阁艰难转身,想回去躺下。
抿了抿唇,封行止见不得她哆哆嗦嗦挪步子的惨样。
屈尊过去将她横抱起来,迅速放回床上。
钟婉意愣在他怀里,直到他起身,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我想回玉笙居。”她轻声说。
封行止居高临下,冷冷看她,“不识抬举。”
钟婉意缓缓抬眼,脸上映着层柔和的天光,不疾不徐地和他说话:“我回玉笙居,你我就都方便了,不然,之后你要在哪里睡觉?我想沐浴怎么办?”
“这你都要骂我,你好不讲道理。”
封行止还未积聚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