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脚下,那里有她的爹娘呢!后来,泰奶奶说,死了,就埋在白羊峪,就看着白羊峪长个儿。泰奶奶死前,没能看看修通的隧道。这回,送葬的队伍从隧道走过去,又绕了回来。泰奶奶的亲人,只有重孙女黑桃。可白羊峪都是她老人家的亲人啊。范少山为泰奶奶打幡儿,摔盆子。全村人都为她戴了孝,纸钱纷纷扬扬的。出殡前,余来锁为泰奶奶献上了一首诗:
中国好女人
生在燕山脉
路长长,远远走
刚刚歇一歇脚
却再也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中国苦女人
出自燕山脉
苦水泡,黄连熬
刚刚喝了一口糖水
却再也撑不住了,撑不住了
俺们的泰奶奶
从今天起
您不用,再走了
您不用,再撑了
您就好好看着白羊峪长大吧!
因为俺知道,您从未离开,一直在这儿
读到最后,余来锁哽咽了,乡亲们哭声一片。一大群乌鸦,黑压压的,在天空盘旋,它们是来为泰奶奶送行的吗?喇叭声咽,两拨人,吹爆了。泰奶奶被埋在了林子里。那里是白羊峪的公墓。在这里,泰奶奶进入了白羊峪的另一个世界。天都快黑了,黑桃还跪在奶奶的坟头不起来,嗓子哭哑了。范少山强行抱起黑桃,往林子外面走。黑桃说:“爹,太奶奶孤独啊!”范少山说:“不孤独,这儿也都是白羊峪的人,都能一块唠唠嗑。”
对了,泰奶奶死了,庞大辉也来了,哭了一场。
泰奶奶走后第二天,老天爷呱嗒一下,翻脸了!本来是个爆晴天,没想到,呜的一声,接着,哗啦!啪!不知谁家的光伏发电的电池掉下来了,碎了。开大风了!大风卷着黄沙,把天挡住了,将日头遮住了。大风越刮越大,天地间像万头老牛在叫,夹杂着稀里哗啦的响声。范老井瞪大了眼睛,嘴唇一哆嗦,一哆嗦的,朝着窗外大喊:“老天爷啊——消停点儿吧!可别让白羊峪再遭殃了——”范老井正喊着,院子了的一棵槐树,咔嚓,倒了。这风不长,也就刮了一袋烟工夫,好像把这白羊峪刮到了半空,又重重撂了下来。你说,白羊峪刚好过一点儿,你能让俺们安生一会儿不?大风来得突然,连天气预报也没吱一声。范老井说,在他的记忆里,就刮过两三回这样的大风。老头正在街上走呢!谁家的锅盖从树上掉了下来,咣当落在老爷子脚下。老爷子捡起锅盖说:“铁锅离不开锅盖,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