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时刻有漏、换时有牌、报更有鼓」。
燕京城里暮则先钟后鼓,晨则先鼓后钟,报时之事也是专有定例。
李从渊袖着手从武英殿出来,就听见北边传来的鼓声,他在心里算了算,就知道现在已经是巳时了。
一个翰林学士抱着几本奏折匆匆走过来,小声说:
「阁老,陛下被太后气到西苑已经三天了……」
前几日宫中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这些外官如何不知道?
年纪大概三十多岁的翰林叹了口气:「李阁老,陛下之前说寿成侯是攀诬太后娘娘,将其下狱,这已经是在保全太后娘娘的体面了。怎么太后娘娘就非要跟陛下发作呢?」
李从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被升起来的太阳光照了下眼睛,用袖子遮了遮才说:「太后娘娘与先帝鹣鲽情深,她将先帝当夫君,将陛下当儿子,这本是好事。」
听他这么说,那翰林却有些不忿:「有道是妻贤夫祸少,太后娘娘照料先帝与陛下乃是应当之事,可说到底,太后也只是太后。」
李从渊没有应这句话,有吏部的管事拿着几本折子正在廊下等他,他抬脚就走了过去。
同他说话那个翰林站在原地想了想,又看了看手里的折子。
这几天弹劾寿成侯兄弟二人的折子都被陛下留中不发,从前他们这些文官都觉得陛下实在是放纵外戚,现在见太后竟然敢把陛下拦在宫门外那许久,直到皇后带了满宫女官一同请安才作罢,又觉得是太后实在咄咄逼人。
「王翰林,前几日陛下的一份旨意……」
吏部侍郎庄长辛匆匆走来问起了一份之前的奏折,问完之后两个人又闲话了几句。
庄长辛是六部中出了名的长袖善舞之人,和人都能聊得起来,王翰林在御前侍诏多年,与他的私交也不错:
「庄侍郎,下官现在心中忐忑,陛下现在好不容易处置了寿成侯,却还挂念着太后的颜面,要是太后再说几句,让陛下将寿成侯轻轻放过了……」
想到这个局面,这位翰林心中不禁一紧。
他们这些文官通读史书,皆认为古往今来朝中有两大祸患,一是宦官,二是外戚。
陛下铲除了张玩才几年,曹家兄弟两个废物一堆,要是这样都能让外戚坐大,他们这些文官干脆排队往护城河里跳吧,也别提什么当官了。
庄长辛看看王翰林的脸色,笑着说:
「王翰林,此事你也不必过于忧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