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炉里烧着碳,火苗舔着架在铁网上的栗子,栗子提前都被图南用刀豁开了口,烤着烤着偶尔爆出一声响,是栗子壳上的口子爆得更大了。
赵肃睿是个闲不住的,拿着个木夹子一轮一轮地给栗子们翻身,一时都不得闲。
他手边还放了几个金色的小饼,是芋头与糯米和面炸出来的芋头饼,内里是红豆馅儿,这才是他今天夜里点名要吃的点心,这几个栗子纯是他烤着玩儿的。
好歹还记得只有一个时辰,他也就由着性子静默了片刻就又开口了:
「沈三废,你最近又干了什么祸祸朕江山的事儿了?」
手中拿着朱笔的沈时晴想了想,说道:
「陛下,现任万全都指挥使章咏意图杀良冒功,未遂,我已经下令让他回京自辩,另选龙威将军蔡蛰在掌万全都司事。」
只这么短短一句话就让赵肃睿脸上的闲适得意之色退了个干净。
捏着夹子,他的语气淡淡:
「章咏杀良冒功?他身为二品将军,杀多少良民也攒不够让他能升官的功劳,多半是手下的人做事不妥当吧,既然没死人,定个失察之罪也就算了。蔡蛰虽然会用兵,却总是谨慎过了头,越老越顽固,朕好不容易等到他自己称病回家,你又把他给找了回来。与其用这等老顽固,你不如看看章咏手下参将有没有得用的,之前朕听说有个叫于三彩的,脑子机灵,打都沁的时候也有军功,提拔他代掌也够了。」
短短几句话昭德帝就将自己的好恶展露无遗。
杀良冒功?是章咏失察。
会用兵又如何?蔡蛰不够听话,他就是要把他弃之不用。
得用之人就可以偏心包庇,看得上的年轻人也能随意施恩,唯有大半生为大雍鞠躬尽瘁的老人,只是因为「顽固」二字就在他的眼里一文不值。
「看来陛下也觉得蔡老将军算是个将才,我这人选得还不错。」沈时晴说话时面上带着笑,直接曲解了他的意思,「至于章咏,他和曾任庆阳知府的韩昶有旧怨,韩昶与他长子前几年陆续死了,只剩下一家子的孤儿寡母留在宣府旧宅,章咏之前就多次上门滋事,这次又借着剿匪将韩家上下七十多口人打成了山匪的同党要一并诛杀,此间种种,锦衣卫已经探查清楚。陛下,只是一点旧年私怨就能让章咏将别人一家老小赶尽杀绝,大雍朝重中之重的万全都司您竟然放心交在这种人手里。」
又被沈三废嘲讽了一番,赵肃睿却没有恼怒,而是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