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大陆各地,大家却都说我是“台湾来的和尚”,一时之间,我突然对于自己应该隶属哪里,感到模糊起来。后来我走访各国弘法,才发觉自己每到一地,都将当地视为是我的家乡,所以我睡得安稳,吃得自在。
白人的胡睛碧眼,固然清新大方,黑人的黝肤卷发,看起来也美丽高贵,欧洲的古堡令人发思古幽情,非洲的森林也颇具原始风味。只要我有一颗泛爱大众的慈悲心,又何必自我设限,将自己局促于某一个国度里呢?于是我立意要做一个“地球人”,把自己奉献给全世界的众生。因此,我在海外各国建设数十家道场,成立世界性的“国际佛光会”,希望凡是与我一样有国际观的同好,都一起来拥抱地球,为世界的和平安乐携手合作。
我们的心胸有多宽广,就能包容多少事物,所以身体固然是我的,国土、众生、地球也都是我的,甚至只要我们具足慈心悲愿,立意直下承担,整个宇宙都是我的,然而一旦放下万缘,就是自己身上的一毫一发,乃至坐拥三千大千世界恒沙七宝,也都不是我的。所以应该有无量喜舍,普施回向的度量。
过去秦人遗失一把宝剑,不但不懊恼,反而说道:“天下人失之,天下人得之。”这么一转念,不但宝剑没有失去,而且还拥有了全天下,何其乐哉!失去与拥有,包容与喜舍,其实是一体的两面,唯有将两面结合起来,我们才是真正地提起了全部。所以我们在世间生活,若能同时具备“什么都是我的”胸怀,与“什么都不是我的”雅量,才能如行云一般舒卷自在,像流水一样任运而行。
(一九九五年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