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毣坐在房里,任着丫鬟给拆头发,丫鬟的动作很轻,她拿着梳子把玩,四周都静悄悄的。
她看着镜子,忽地觉得自己哪不一样了。她问丫鬟:“我是不是变了?”
丫鬟狎昵地答:“是,变得心里只有邝公子了。”
洪毣表情却很严肃,让她停手别再弄下去,她靠近镜子,对着自己刚洗过的净白小脸,狠拧眉,满是怀疑。她说:“不,我的脸变了。长得好像更尖,也更丑了。”
丫鬟不禁也肃了些,她仔细端详着洪毣的脸,明明和出去时毫无差别,甚至还多了几分红润,什么改变也没有。她不明白洪毣的情绪从何而来,她靠近洪毣的背,轻轻拍打,说:“小姐,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一天赛着一天美,别胡思乱想了。”
洪毣听完,脸色转好。她的忧愁是说来就来的风,无名,也不知消散了没有。
邝竒坐在外屋和洪帮主喝酒喝了一夜,以为能等到洪毣收拾完,高高兴兴地跑出来。那时候,他就能告诉洪毣,他们即将成婚。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洪毣一夜未出。她进屋的那展帘子不时被风吹动,里面的灰色地砖隐隐现现,帘子的花纹是交缠的绮丽,可能是她选的布料。
等到他们再见时,已经是邝竒第二天的傍晚了。邝竒宿醉还有些头晕,一醒来,就看见洪毣坐在窗边,穿着一身淡绿的衣服,掺着些白,和以往每回的鲜艳不同,似把妆粉擦净了露脸的姑娘。
邝竒哑着嗓子,声音是软的:“敢问洪姑娘,现在几时了?”
洪毣淡笑,回头时眼中情意也清淡:“正是黄昏好处。”
邝竒敏感地发现她情绪不对,却不知来源,他坐直身子,整理衣服,柔声问:“你用过饭没有,我带你去吃饭。”
洪毣语出惊人:“邝竒,你带我走吧。”
邝竒不知自己理解的是否到位,难道在自己醉酒的这段时间里,婚事又出了些什么变故?她的口气与以往大不一样,认识这么久以来,邝竒头一回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悲伤。”
他忙不迭问:“怎么了,七七。昨晚你没来,洪帮主已经应允我们的婚事了。选好日子,我就娶你。”
洪毣听完面无表情,偏过了头,她浅浅地笑了,却笑得十分苍老,邝竒并未看到。
邝竒拉住她,轻轻转过她身,用额头抵住她的,问:“怎么了,七七?”
洪毣莫名地掉了眼泪,泪珠接连滚落,邝竒都来不及擦。他手足无措,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