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皱眉看着母亲,心中有些不忍,却也没说什么,陪母亲坐了一会儿,便与妻子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路过父亲的书房,他让妻子先回去,说是同父亲说会儿话。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父亲背对着他坐着。昏暗的灯光下,书架上挂着的女子画像若隐若现。
“父亲。”他沉声喊道。
李罄知道他进来了,便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上次大夫说母亲身子不好,孩儿想着北方严寒,能否让母亲回乡过冬?”
“你安排就好,不必来问我。”他的语气仍旧不咸不淡。
见父亲态度如此冷淡,他终是忍不住道:“母亲与您毕竟是童子结发的夫妻,您这么对她合适吗?”
自他知晓人事后,便察觉父母之间的关系不正常。进入仕途后,听了些父母当初的事,尽管为那个惨死的女子惋惜,可到底最心疼的还是自己母亲。
闻言,李罄手上一滞,放下手中的檀木手串,语气沉沉道:“不合适。”
“那您是愿意同母亲回南方了吗?”李端一脸期待地看着父亲。
“不愿意。”他重新拿起手串在手中把玩。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什么仇怨放不下?更何况当年也不只是母亲的错。”李端不甘地看着父亲,“如果有来生,那位童姑娘只怕都做母亲了。”
来生?李罄听闻此言,只觉得心上一疼。是啊,若是有来生,她定然已经是他人妇了。
“我并不恨你母亲。”李罄想了想沉声道,“我是恨我自己懦弱,是我害死了她,我这种罪人不应该得到幸福。”
“可您惩罚的却是我母亲。”李端想起母亲每日那落寞的神情,只觉得心如刀割。母亲每日都去迎父亲进屋,唯独今日没去,父亲竟然也没有多问一句。这种薄情,近乎一种惩罚。
“其实,你母亲从始至终都是自由身,我没有不让她走。”
“您这是羞辱她!”李端愤恨道。
“这算什么羞辱?”李罄好笑道,“我给了她自由,她随时随地都可以走,嫌休书不好听就和离,我没有要绑着她。”
“您这话不是羞辱又是什么?”李端看着父亲,眼中的怨恨颇深,“您的意思是母亲赖着不走。父亲,枉您在外得了个清流贤士的称号,在家中竟是如此的薄情寡义,母亲到底有什么不可饶恕地方,您这么对她?”
闻言,李罄那平静如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涟漪